第72章 私心難掩

發佈時間: 2025-09-22 16:3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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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私心難掩

“把明天的會議推掉!”

“要我安排夏小姐出面嗎?”

他沉默了一下,點頭。

“讓她去!”

祕書退出去,他靠在沙發上,閉着眼,腦子裏全是她低頭畫畫的樣子。

還有她說的那句—“我只想安靜地過日子!”

現在她的日子真的安靜了。

而他,再也不能走進去。

夜晚十一點,舊金山的風開始轉涼。

江雲熙站在陽臺,披着一件淺灰色針織外套,手中捧着一杯還冒着熱氣的檸檬水。

屋內的燈光柔和,從落地窗斜斜地映在她腳邊,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只是靠着欄杆,看着天邊的雲慢慢散開,月亮一點點露出輪廓。

身後傳來腳步聲,是唐浩傑。

他走過來,在她身邊停下,也沒有出聲。

風吹起她耳邊的碎髮,他伸手替她理了理,指尖碰到她耳廓那一瞬,她沒有躲開。

“你不冷嗎?”他低聲問。

她搖頭。

“不冷!”

“我以爲你已經睡了!”

“睡不着!”

她輕輕道。

“夢見他了?”

她想了想,搖頭。

“沒有!”

“那你在想什麼?”

她頓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我在想……是不是每個人這一生,都會有一個註定要錯過的人!”

他轉頭看她,目光沉靜。

“你覺得他是你註定要錯過的人嗎?”

她沒有立刻回答。

只是輕輕捧着杯子,低頭喝了一口水,然後將目光落回遠處那片逐漸被夜色吞沒的山影裏。

“也許是吧!”

她說。

“但我已經不想知道答案了!”

風繼續吹,她的發又被吹亂了一點。

她沒有再理,只是靠在他身邊,一動不動地站着。

身後的屋子裏還亮着燈,窗簾輕輕晃動,像是某段安穩的生活正緩緩展開,不驚不擾。

而她,終於願意不再回頭了。

夜深了,山腳下那座小鎮早已沉入靜謐。

江雲熙回到屋內,將杯子放回廚房水槽裏,洗淨,擦乾,像往常一樣,沒有遺漏一個步驟。

她的動作總是這樣有條不紊,不快不慢,彷彿日子就是靠着這樣一點一滴的重複,才被溫柔地拼貼成了她如今不再疼痛的日常。

她沒有立刻去睡,而是又折回書房,打開燈。

書桌上放着昨晚沒來得及收好的幾張速寫稿,鉛筆、炭筆混着線條橫豎交錯,安安靜靜地攤開,像是某種未竟之言。

她坐下來,抽出其中一張,看了一眼,然後輕輕地將它對摺,塞進抽屜的最底層。

那幅畫是她根據夢境臨摹的—一個女孩站在夜色中的小巷口,擡頭看着一盞昏黃的路燈,腳邊是一攤積水,倒映着一個模糊的輪廓。

她夢見過那盞燈,夢見過那個巷口。

那是她曾經無數個夜晚回家的路。

她夢見自己站在那兒,身後是顧承硯的聲音,在喊她的名字,可她沒有回頭。

夢醒時,她睜開眼的第一句話就是。

“我真的,不再等了!”

她輕輕關上抽屜,將桌上的筆一點點擺正,茶杯重新擺在靠窗的位置,然後關燈,離開。

臥室裏一片幽暗,她沒有開燈,只借着窗外月光慢慢脫去外衣,躺進被子裏。

夜風輕響,枝葉在窗外窸窸窣窣地晃動,像是誰輕輕在窗邊說話。

她閉上眼,將手藏進被子裏,指尖微涼,卻沒有多想。

她現在已經很少失眠了。

偶爾夢見他,也只是短暫地停留,不再像從前那樣一夢驚醒,滿頭冷汗,心口空得像被剜了一刀。

她已經學會了讓那些夢在心裏安靜地來,又安靜地走。

唐浩傑沒回臥室,他坐在客廳,看着茶几上的那盞燈發呆。

他知道她已經睡了。

從窗下透出來的光已經熄了。

她的屋子裏現在不會再整夜亮燈了。

她不需要那種“有人陪”的錯覺了。

他靠在沙發背上,手裏握着一份鎮上的項目提案,眼神卻沒有真正落在紙上。

他不是沒察覺到最近她情緒上的細微變化。

她開始主動說起以前的事,開始不避諱提到那個名字,也開始偶爾笑着說“那時候我真的很傻”。

她的聲音不酸,也不鹹,像是終於站在了自己人生的岸邊,看着曾經淹沒自己的那段風雨,用一種與過去達成和解的語氣,慢慢敘述。

他心疼她,可從未阻止她回憶。

因爲他知道—

她真正的好,不在於她不再想起傷害,而在於她不再被傷害掌控。

他合上文件夾,將茶几上的檯燈調暗,然後起身回了自己房間。

他關門時很輕,腳步很緩,生怕驚動了隔壁那扇門後的寧靜。

京北,凌晨三點。

顧承硯坐在辦公桌前,手邊一盞咖啡涼透了。

他剛結束一個長會,海外的事務堆積如山,合約、項目、股權變更……每一樣都是他親手打造的帝國根基。

可他現在看着那些文件,卻像看着一場與自己毫無關係的戲劇。

他突然想起江雲熙曾經問過他一句話。

“你拼了命要站在頂層,是爲了看清誰?”

那時他答得輕描淡寫。

“不爲了看誰,只是不想被誰踩在腳下!”

她沒再問,只是笑着轉身,背影落在辦公室窗外的暮色裏,細瘦,卻倔強。

他現在才明白,她不是想讓他低頭,她只是想知道自己是否在他的世界裏,有一個被真正看見的位置。

可他那時候,眼裏只有野心和勝負。

她的位置,他一直以爲是她自己該找的。

直到有一天,她真的走了,他才知道,那是他失去的,不止是一個女人,而是所有溫暖的可能。

他打開電腦,點進收藏夾裏那個不曾刪除的文件夾,裏面是她過往寄給他的所有畫稿,有電子稿,也有拍照的原圖。

她曾經最喜歡拍完畫給他看,哪怕是草圖,都會附上一句。

“你覺得這一筆是不是太重了?”

他總是回。

“還好!”

她說。

“你總是這麼敷衍!”

可下一次,她還是會發給他看。

他點開其中一張,是她剛來京北那年畫的一幅速寫—他在陽臺打電話,背影被夕陽拉長,她畫得很細,連他手指握着手機的彎度都描得一絲不苟。

那年她剛畢業,什麼都沒有,卻總是笑着說。

“我有你!”

而他,甚至從未正眼看過她的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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