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冷眼旁觀

發佈時間: 2025-09-22 16:3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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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冷眼旁觀

畫面是一間空屋,風吹着白色紗簾向內捲起,陽光斜斜地打進來,地板上落滿斑駁光影。

她的語氣忽然慢了:“……我曾經有段時間,每天都會對着這樣的窗子發呆。

風一吹,簾子就會動。

我以爲,那是某個人回來了!”

她說完這句,笑了笑,繼續往下講別的。

唐浩傑卻站在原地,看着她側臉,有些移不開眼。

那一瞬,他心裏涌上一種鈍鈍的疼。

他不是沒想過自己有沒有機會。

他只是怕,她一輩子都會在某個地方等一個不會再回來的人。

散場時,有人邀請她參加晚宴,她婉拒了。

唐浩傑跟她一起出了展館,兩人並肩走在街上。

“你今天說的那幅《窗簾》……”他忽然問:“那個人,回來了嗎?”

江雲熙沒說話。

風吹起她的頭髮,她側過頭,看着那盞昏黃的街燈。

“沒回來!”她輕聲說:“也不會回來了!”

他沒再問。

只是在那盞燈下,默默地陪她走完那段安靜的夜路。

唐浩傑沒有說話,江雲熙也沒有主動開口。

兩人並肩而行,腳步慢得像是在走一條沒有盡頭的舊路,城市的喧鬧被風隔在了遠處,唯有他們呼吸時細微的起伏和鞋底與地面的摩擦聲,在這段沉默中顯得格外清晰。

她的頭髮被風吹得有些亂,他想伸手替她捋一捋,卻最終還是收了回去,只低聲問了一句:“冷嗎?”

“還好!”

她的聲音輕輕的,不帶一絲起伏,像一片落葉,飄在風裏也不知會落向哪裏。

走到街角,她忽然停下腳步,盯着前方一盞昏黃的路燈出神。

那盞燈有些舊了,燈罩裂了一道縫,燈光因此變得支離破碎,像是某種破碎記憶在夜裏重演。

“浩傑,你說……”她忽然開口,聲音淡得像一陣風:“一個人如果曾經用盡了所有力氣去愛另一個人,最後卻只換來滿身傷痕,那她還有能力再去愛第二次嗎?”

唐浩傑沉默了。

他知道她在問什麼,但他更知道,這並不是她第一次自問。

只是這次,她終於把這個問題說了出來。

“這世上沒有答案的問題很多!”他頓了頓,說得很慢:“但我想,就算沒有答案,也總得走下去!”

她轉頭看他,眼中有一點模糊的光:“你是不是覺得我活得太小心了?”

“不!”他回答得很快,也很堅定:“你是活得太痛了!”

江雲熙笑了笑,卻沒再說話。

走到她所住的公寓樓下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她擡頭看着那一排排整齊的陽臺燈光,有的開着,有的關着,一盞盞,就像人心,有的還亮着,有的已經熄滅。

“你上去坐一會兒嗎?”

她忽然問。

唐浩傑愣了一下,然後點頭:“好!”

她回身刷了門禁,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電梯。

電梯裏只有他們兩人,氣氛有些沉默,但並不尷尬。

她住在十六樓,窗戶外正對着整片舊金山的夜景,遠遠的能看到金門大橋那邊微弱的燈光。

她脫了鞋,徑直走進廚房燒水,動作熟練而安靜。

“想喝點什麼?”

“清水就好!”

她點點頭,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他,又自己坐在沙發另一端,抱了個靠墊,蜷着腿。

“其實你不用總來看我!”

她忽然說:“你有自己的事,不是嗎?”

“我不放心你!”

他回答得沒有遲疑。

她沉默了一下,然後輕聲道:“我其實還好!”

“你騙誰都可以,但別騙我!”他看着她,語氣溫和,卻不退讓:“你不是真的走出來了,只是太會收拾情緒罷了。

你收拾得越好,就越讓人心疼!”

她沒說話,手裏的水杯慢慢涼了。

他忽然靠近一點,聲音低了幾分:“雲熙,我不是非要你馬上接受誰,也不是要你證明你很堅強。

我只是想陪着你,讓你別那麼累!”

她眼睫微動,垂下頭,看着那杯水沉默良久。

“謝謝你!”

只是這樣一句,卻似千斤重。

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伸手,輕輕把她手裏的水杯接過。

此時的京北,顧承硯卻徹夜未眠。

他坐在車裏,窗戶半開,煙霧繚繞。

他已經抽了很多根菸,菸灰缸裏堆滿了燃盡的菸蒂,車內隱隱有些嗆鼻的味道。

他在反覆看一段剪輯後的監控畫面,那是唐浩傑陪江雲熙喫飯、看展、送她回家的全過程。

他反覆播放某一幀—江雲熙低頭笑着把圍巾遞給唐浩傑,動作自然,眼神柔和。

他記得她也曾這樣爲自己圍過一次圍巾。

那是五年前的冬天,他臨時被召回集團會議,她知道他胃不好,頂着雪在門口等他,一見面就給他圍上圍巾,嘟囔一句:“你又忘了戴!”

他那時候笑着說:“你現在像我媽!”

她說:“我纔不想當你媽,我要當你老婆!”

他很久沒想起這段話了,卻在看着那一幕時,心裏莫名地一陣空蕩。

夏知薇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見他還在車裏,嘆了口氣:“怎麼又睡車裏?”

他沒回答。

“又是在看她?”

她湊近些,看見他眼底通紅,忙遞過一瓶眼藥水。

“承硯,你是不是還是放不下她?”她壓低聲音,眼圈迅速紅了:“你能不能別總這樣?她已經有了別人,而我纔是陪你走到現在的人……”

“她有沒有別人,你比我更清楚!”他忽然低聲開口。

夏知薇眼神一滯。

“那份監控,是你給我的吧?”

她強忍着顫抖:“是,但我……我只是想讓你清楚看見,她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雲熙了!”

他沒說話。

她試探着湊過去,伸手想摸他的手,被他避開。

他只是望着窗外,夜色蒼茫,沉聲說了一句:“她有沒有變,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那時候的她,是爲了我哭了很多次的人!”

他沒有說她爲自己做過多少事,也沒有回憶她爲他忍過什麼。

他只記得,她哭得很小聲,怕被他發現,可他其實都聽到了。

只是裝作沒聽見。

她曾經那麼努力地想留住他,可他卻一次都沒回頭。

現在想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心痛還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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