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真相成繭
“你來一趟就說想我了？顧承硯，你是不是覺得我過得太安穩了？”
“不是！”他猛地擡頭：“我不是來打擾你生活的！”
“那你來做什麼？看我是不是和唐浩傑在一起？還是想確認一下，我是不是還會像以前那樣原諒你？”
顧承硯的脣微微張了張，什麼都沒說出來。
江雲熙看着他，忽然就覺得很累。
她站起身，聲音有點冷：“顧承硯，你回去吧！”
“我知道我做錯了！”他低聲道：“我以前……是混賬，是瞎了眼。
但我回去的這一年，每一天都在後悔。
江雲熙，我真的明白了—你不是替代品，不是應付，不是我在混亂生活裏撿到的救命稻草。
你是我唯一認真過的人！”
江雲熙閉了閉眼，輕輕地吸了口氣。
她緩緩開口：“可你知道我這些日子是怎麼過的嗎？”
“我每天早上醒來，心口是空的。
你不知道那種感覺，就像是心被掏空一塊，風一吹就疼。
我喝水會嗆，喫飯喫不下，睡覺夢裏都是你帶着別的女人出現，然後轉身說我多餘。
我連走路都害怕回頭，因爲我怕看到你。
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原諒你？”
她聲音開始發抖，卻仍努力維持着平靜。
“我不是不愛你了，我只是……真的累了！”
顧承硯聽着這些，臉色一點點泛白。
“你讓我再等一段時間！”他說：“等我……等我能給你證明，我不是說說而已！”
江雲熙看着他，忽然覺得，這個人，曾經是她的全世界，可現在，只是一個陌生人，站在她家客廳裏，說着她聽不懂的語言。
她搖了搖頭，走到門口：“顧承硯，我不想恨你，但也沒辦法再愛你了。
請你走吧！”
他像被抽了魂似的站着不動。
“我求你了，別再來擾亂我現在的生活了。
我已經花了太多時間和力氣，才活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顧承硯站了好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
他轉身開門時，動作慢極了，像是還存着一絲幻想，希望她會叫住他。
可她沒有。
門關上的那一刻，江雲熙靠着門，慢慢蹲了下去，整個人縮成一團，指甲陷進手心，卻一聲沒哭。
而電梯裏，顧承硯站在鏡面前，額頭貼着冰冷的不鏽鋼面板，眼眶泛紅，嘴角死死抿住。
他知道，他錯過了。
不止錯過了那個女孩，更錯過了那個願意爲他一次次回頭的江雲熙。
江雲熙第二天醒得很早，窗簾半掩，陽光在地板上鋪出一大片柔光。
她起身時腦子裏還有些空，站了半天才想起昨晚的事。
顧承硯真的來過，她記得清清楚楚，他站在她門口淋着雨，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句話都說不利索。
可她沒有心軟。
她再軟一次，他是不是就又能輕而易舉地走進來，把她這點剛剛拼湊起來的生活攪成一灘泥？
江雲熙喝了口溫水，手機響了，是唐浩傑發來的。
“你昨晚還好吧？”
她盯着這七個字，忽然就鼻子一酸。
可還是只回了句：“挺好！”
沒幾秒，他的電話就打來了。
“在家？”
“嗯！”
“我一會兒路過你樓下，給你帶早餐！”他說得像是順口提起的一件事，沒太多情緒。
江雲熙也沒拒絕，只是輕聲說了句：“好！”
她坐回沙發上，把昨晚還沒喝完的水續滿，陽光正好斜照進來，落在她的側臉上，像是將她整個人都鍍了一層淡金。
她慢慢地靠在沙發背上，閉上眼，一時間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她還記得，很多年前，顧承硯也這樣站在她家樓下，說要給她送早餐。
那時候她還在讀書，穿着校服，綁着低馬尾，他總說她像個初中生，明明都二十幾了還沒長大。
“江雲熙，等你畢業，我娶你，好不好？”他說。
她當時笑着回：“那你得先變成億萬富翁，不然我可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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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都給你了，還怕給不了你錢？”
他們曾有過那麼多的好時光，那些回憶像一團團柔.軟的棉花糖，輕飄飄地浮在心口上，讓人疼，卻又捨不得抹去。
可是……這些甜的東西，被現實撕開以後，變得太苦了。
她不敢去碰。
門鈴響起，她睜眼起身，拉開門時，唐浩傑穿着深藍色襯衫，頭髮微微有些凌亂，手裏提着一袋豆漿油條。
“給你帶了甜的和鹹的豆花，怕你又說我挑的不合口味！”他說着，把袋子遞給她。
江雲熙接過，聲音有些啞：“謝謝！”
他沒進來，只站在門口，視線從她臉上輕輕掃過，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你臉色不好，昨晚沒睡好？”
她沒說話。
唐浩傑靜了一下，忽然擡眼：“他來找你了？”
江雲熙握着袋子的手緊了緊。
“你怎麼知道？”
“我猜你見了他！”他聲音很輕：“你剛纔的表情不像是剛睡醒的人，反而像是醒了整夜！”
江雲熙沒有否認，只輕聲道：“他沒說什麼特別的！”
“那你想聽什麼？”他突然問。
她怔住。
“你想聽他後悔了？還是想聽他終於發現失去你是件可怕的事？”
江雲熙轉過臉，低低道：“我不想聽這些！”
唐浩傑低頭笑了下：“也是。
你不是那種非要靠別人的懺悔才能站起來的人！”
他頓了頓：“可你也沒必要再爲了不讓他內疚，就把自己過成這樣！”
“我沒有！”她反駁得很輕，像是自己也沒底氣。
“你有！”唐浩傑看着她，語氣溫和：“你現在的生活，看起來平靜，可我知道你心裏一點都不平靜！”
她不說話。
“你太用力了，雲熙！”他像是怕嚇到她，聲音壓得很低：“你努力工作、獨自生活，不讓任何人靠近，就是怕再受一次傷，可你這樣……不是在活，是在扛！”
“我現在不想依賴任何人！”她輕聲說。
“我不是讓你依賴我！”唐浩傑聲音輕柔：“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就算你再怎麼拒絕，我也會在你身邊！”
他沒等她回話，就退後半步：“早點喫早餐，等下涼了不好喝！”
她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電梯裏，手裏那袋早餐微微冒着熱氣，袋子上的水珠滑落在指尖，溫溫的，卻像一滴燙人的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