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你別讓你這東西過來,不然我死給你看!”
被這小玩意兒碰上一點,可不就得死嘛!
苗邈邈見他一直躲,也不着急,坐下來,自顧自倒茶,喫糕點。
“世子啊,你要是信不過我儘管跑,看看最後是你把我的蟲子累死,還是我的蟲子把你累死。”
“……”
結果肯定不言而喻,姜銜雲又不蠢。
他停下來,陰鷙盯着苗邈邈。
“我警告你,我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今日也別想離開信陵府!”
金色小蟲子繞着姜銜雲轉了左三圈,右三圈,最後飛回苗邈邈的指尖上。
“真是奇怪,你的身上壓根沒有蠱,你怎麼知道自己中了噬心蠱的?”
聽到這話,姜銜雲,何清淨和餘白三人都蒙了。
姜銜雲脣瓣顫動,語氣有些不確定。
“雲九重親口對我說的,而且我想到你也在益州,她可能去找過你……”
姜銜雲從荊州到益州,是三人中最晚出發的一個,他還是邊玩邊過來的。
雲九重到益州只可能比他早,但她進信陵府的時間卻比他晚。
她絕對是去做了其他事耽擱了。
這種時候她拿出蠱來,姜銜雲也絲毫不懷疑。
“嗯,她確實是來找過我了,不過是歸還噬心蠱,給我一個交代,除此之外,她並沒有從我這帶走其他蠱蟲。”
“歸還……噬心蠱?”
苗邈邈點頭:“她之前說會去京都,我讓她用噬心蠱幫我殺那個姓柳的,她辦完事,可不得把蠱蟲還我。”
姜銜雲的心跳沒來由得突然加快。
姓柳的……
是京都梨南苑死的那個柳三聲。
她手裏一直都有一只噬心蠱!
她之前沒有用蠱蟲威脅過他,歸還別人後,反倒用這種小伎倆威懾他。
她這麼做到底是爲什麼……
“何清淨,雲九重到底去哪了?”
何清淨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吼得渾身一顫,對上他審視的眼神,心底更是發虛,眼神飄忽。
“這我哪知道,她說她出去辦點事,很快就回來了,讓我在這等她。”
雲九重的原話確實是這樣。
可這都半個多月過去了,何清淨要是還沒發覺有什麼不對,她就是真的傻了。
可她發覺了又能如何?
即便知道雲九重跑了,她也只能遵從雲九重後半句的話,拖住姜銜雲,越久越好。
姜銜雲知道,雲九重確實不會告訴何清淨她去哪,去做什麼,問她也是白問。
“餘白,立刻派人出去尋找雲九重的下落,特別是荊州和京都。”
如果她還在爲皇上辦事,下一個要對付的肯定是他爹。
但她也是和謝探真同一天走的,姜銜雲更害怕她去了京都。
“是。”
苗邈邈看着這主僕二人一唱一和,忍不住笑出聲。
“世子,你還不知道吧,你們荊州疫病橫行,已經封了一大片地,只能進不能出了,你覺得九重會往那種地方跑嗎?”
她剛說到一半,餘白往外去的腳步不由得頓住,不敢轉身去看姜銜雲現在是什麼表情。
就連喫烤兔的何清淨也停住動作。
這事何清淨也知道,甚至祝家兩兄妹都知道。
但爲了不讓姜銜雲擔心,他們都選擇瞞着姜銜雲。
反正雲九重叫他們拖住姜銜雲,他們都覺得還是別告訴他的好。
姜銜雲見何清淨和餘白都躲着自己的目光,就知道兩人都知道此事。
“好啊,你們……”
雖然他常年在外面浪,可他一直都記得,荊州是他的家鄉。
如今荊州出了這麼大的事,居然所有人都瞞着不告訴他!
這一刻,被欺騙的憤怒衝上他的頭腦,他反倒笑出聲來,笑聲一陣比一陣諷刺。
“都這麼喜歡瞞着我?”
餘白回身低着頭,不敢去看姜銜雲。
“這是王爺的意思,而且幾日前京都傳來雲姑娘被斬首的死訊……”
他剛說到這,何清淨像只被踩中尾巴的炸毛小貓,猛地站起身怒聲發問。
“你說誰被斬首?”
“……”餘白被打斷,有些不耐煩,但在姜銜雲面前還是忍着:“雲九重雲姑娘。”
“我口口口你個口口口口,哪個口口口口口口口乾的?”
何清淨罵着不堪入耳的髒話,放下烤兔神情猙獰衝向餘白。
姜銜雲三步並作兩步快速攔住她,險些沒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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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冷靜點,雲九重是那種會乖乖等着被人砍的人嗎?她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死了,別忘了,京都她還有那麼多人脈,怎麼可能不用?”
被他這麼一說,何清淨的情緒才穩住一點。
“你說的是真的?”
“不然呢?”
苗邈邈也在桌邊附和點頭。
“等死確實不是九重會做出來的事,要不你們再派人去查查?”
不用她說,姜銜雲也會這麼做。
安排好苗邈邈後,姜銜雲也帶着餘白回荊州。
他也怕之後何清淨會做出什麼事來,把她也帶上。
也不知道爲何,得知他並沒有中噬心蠱,姜銜雲心裏竟是沒有半點慶幸,反而還有些空落落的。
就連之前得知祝呈羅給他下噬心蠱,他心中有憤怒。
可在得知能操縱蠱蟲的是雲九重,他自己也沒察覺到,他心底竟有股隱祕的歡愉。
他大概是真的病了。
他怎麼可能忍受他的命攥在別人手裏?
……
現在的荊州,大半塊被封禁。
得知姜化予在封禁區,姜銜雲即便再急也沒用。
淮安王已經度過焦急那段時間,現在倒是樂得看姜銜雲天天急得團團轉。
朝廷得知荊州疫情緊張,派了軍隊前來維持秩序。
別人不知道,淮安王和姜銜雲卻是知道。
皇上這哪是緊張疫病的局勢?分明就是想趁火打劫。
但還沒等到皇上動手,京都反而先傳來皇上駕崩的消息。
此時何清淨已經不在姜銜雲眼前三月有餘。
何清淨因爲雲九重,放棄起兵造反。
皇上殺了雲九重,她能忍?
新帝年幼,朝臣請淮安王成爲攝政王,代理朝政。
淮安王一走,姜銜雲成爲新的淮安王,接手淮安府內所有政務。
姜銜雲灑脫慣了,現在卻要每日坐在這四四方方的一片小天地中,日復一日批改永遠也處理不完的政務。
少年眉眼間的肆意和張揚在這緩慢的磋磨中逐漸被磨平,添上幾分穩重,平靜的眼底逐漸變得如死水般波瀾不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