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淨坐上馬車，揉着圓鼓鼓的小肚子，有些意外。
“那個尾巴也太沒耐心了，我還以爲他會在姬家外面守着呢。”
她嘴上吐槽，側身躺下，枕着雲九重的腿小憩。
行至半路，一直睡得安穩的何清淨背脊突然發涼，猛然起身。
同時頭頂也傳來一陣混亂聲響。
何清淨反應很快，拉着雲九重飛出馬車。
下一息，他們剛纔坐的馬車被人砸壞頂部。
老漢連忙勒住馬，幸好馬沒受驚。
書生模樣的男子從馬車頂部滾落在地，疼得喊不出聲。
道路上的所有人都怔住，齊齊擡頭看向男子掉落的上方。
那是茶樓的三樓窗口。
兩三個書生從窗口中探頭出來，站在中間的男子氣勢洶洶，指着下面的人笑罵不停。
“真以爲你能做出兩首讓夫子稱讚的詩，你就能踩到我頭上了？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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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纔就是你砸的我們馬車？”
楊霖尋着聲音望去，這纔看到站在路邊的兩位姑娘。
兩位姑娘看着眼生，不像是京都人士。
他的目光一轉，落在被砸的馬車上，不以爲意。
“不就是一輛馬車嘛，我賠你們就是。”
其中有眼尖的學子，看到馬車上掛着銅牌上寫着姬監正府，面色不太淡定了，暗暗拉了拉楊霖的衣袖小聲提醒道。
“那好像是司天臺監正家的馬車。”
楊霖臉上的笑霎時僵住。
下一刻，他冷不丁朝何清淨嘻嘻一笑，從窗口消失。
“站住！”
何清淨氣沉丹田，一躍而上，踩着馬車飛向三樓窗口。
廂房內的其他學子看到從下面飛上來的小姑娘，都嚇傻了。
唯有楊霖腳下抹油似的溜得賊快。
何清淨看到門口掠過的衣角，當即追上去。
街道上，摔在地上的男子艱難從地上爬起，爬了好幾次都沒能爬起來。
雲九重上前，在男子不能動彈的小腿上一按。
男子登時疼得嚎叫，眼中水光滾滾。
“老漢，這公子的腿怕是摔斷了，你帶去醫館，至於醫療費和這馬車的修繕費用勞煩姬府墊付，改日到我算一堂來取。”
“她就是算一堂的那個雲大師？”
“這麼年輕？”
“年輕咋了？人家算得可準了！”
“都以爲裘志川這次保住命了，沒想到還是沒了，你們說這準不準？”
周圍人一聽，竊竊私語起來。
被關在牢裏等着被流放的裘志川畏罪自殺了的消息今早不脛而走。
雲九重只是出個門的功夫，算一堂的名聲瞬間反轉。
男子辨認周圍人的話，第一次擡起頭看向雲九重。
一身白裳，清冷端莊的氣質中又帶着幾分疏離。
只是一眼，便令此刻灰頭土臉的他自慚形穢，移開目光。
他確認他並不認識這個姑娘。
“姑娘爲何幫我？”
“相遇一場，便是有緣，你若過意不去，往後到我的算一堂來還債也成，只是當下最要緊的，是把你這條腿重新接上。”
男子悶悶點頭，任由老漢扶他起來，坐上馬車。
老漢帶人前腳剛走，何清淨後腳就用鞭子纏着楊霖脖子，拖着他從茶樓出來。
楊霖臉被勒得發紫。
小小的姑娘拖着體型頂她兩個的男子，場面異常滑稽。
街上的人都在看熱鬧。
“放開我！你知道我是誰嗎？敢這麼對我，我要讓我爹把你們都砍成人彘！”
何清淨回頭，四目相對，楊霖立刻閉上嘴。
雲九重走向兩人，目光落在楊霖身上，冷淡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你爹是？”
楊霖顧忌地飛快瞟了眼何清淨，努力裝出底氣十足的硬漢樣。
“我爹是金吾衛大將軍，怎麼樣，怕了吧？我勸你們趕緊放了我，不然有你們好果子喫！”
雲九重面上沒有表情，看楊霖的眼神深了幾分。
何清淨手腕一抖，纏在他脖子上的鞭子瞬間散開。
“鐺”的一聲響，楊霖的後腦勺中中磕在地上。
他疼得面容扭曲，正要爬起，一只腳踩到他臉上，攆着他的頭側過去。
何清淨囂張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
“我要是大將軍，有你這麼個兒子我都憋屈，恨不得你死外面！”
她的腳底肆意揉捻楊霖的臉，每句話都是一把刀子，刺碎楊霖的自尊。
雲九重依舊淡然，不假辭色。
“卸他一條腿。”
楊霖面色一變，何清淨的手已經按在他的小腿上。
“咔噠”一聲脆響，楊霖的慘叫衝破九霄。
周圍人光是看着都替他感覺痛。
“你們……你們有本事就在這給我等着！我要讓我爹把你大卸八塊！”
楊霖帶着哭腔大喊，掙脫束縛，艱難爬起逃走。
雲九重冷冷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從現在起，你最好快些跑回家裏，不然可能會被打死在街上。”
楊霖震悚回頭，就看到雲九重吩咐何清靜。
“清淨，從現在起，十息抽他一鞭，什麼時候他回到他家，什麼時候停手。”
何清淨聽到這話，嘴角都快笑咧到耳根，相當興奮。
她手中長鞭一甩，鞭尾打在地上，灰塵飛濺，殺氣凝重。
楊霖眼皮子快一跳，跑得更加賣力。
何清淨步伐輕快，幾步就追上楊霖。
“啪——”
一鞭見血。
楊霖身子一顫，哀嚎一聲，眼淚滾落，背上火辣辣的疼！
這人是真打！
“你們給我等着，都給我等着！”
他想要加快速度，可拖着一條斷腿，想快也快不了。
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幕的姜銜雲和謝探真兩人。
“……”
“……”
雲九重跟在何清淨和楊霖身後不遠，散漫的步子完全是遊玩的做派。
楊霖的慘叫聲每隔一段時間響起，節奏規律。
謝探真陰沉着臉，頭歪向一邊，也無法屏蔽楊霖的慘叫聲。
“她是真不怕得罪人？”
姜銜雲輕笑一聲，語調散漫慵懶。
“她連我都沒放過。”
“……”謝探真睨了他一眼，語氣不屑：“世子做到你這個份上，可真是夠窩囊的。”
“……”
兩人不遠不近的跟着，想看看雲九重想怎麼收場。
還沒走多久，先被三個巡邏的京兆府巡捕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