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九重咳了兩聲，打破緊繃的氣氛，和何清淨說着注意事項。
何清淨不耐煩的從鼻中哼出嗯嗯的聲音，算是迴應。
旁邊的姜銜雲有些看不下去，軟着嗓音喊道。
“雲姑娘，她平日就是這麼不給你好臉色？實在是平白辜負了姑娘的良苦用心，不像我，我只會心疼姑娘。”
雲九重：“……”
何清淨：“……”
馬車內陷入詭譎的沉默中。
何清淨看姜銜雲的眼神殺意也更重。
雲九重扶額無言。
就不能把這倆湊到一起。
一路有驚無險的抵達皇宮。
內侍見要進宮的有三人，出聲提醒。
“皇上只召見了宴寧世子和雲姑娘，閒雜人等不可無召入宮。”
何清淨聽到“閒雜人等”四個字，眼神瞬間鋒利。
雲九重不動聲色擋到何清淨面前，擋住她危險的視線，正要開口，姜銜雲的聲音先響起。
“這位是雲姑娘的妹妹，雲姑娘身體不舒服，時長需要她這個妹妹貼身伺候，離不開身。”
姜銜雲上前幾步，拉進與內侍的距離，偷偷往內侍手中塞了些東西。
“大人通融通融，皇上那邊，我來解釋便好，不會難爲大人的。”
內侍低頭看了眼手中白花花的硬疙瘩，努力壓住想要上揚的嘴角，邊哎呀嘆息邊把東西往寬袖中帶。
“世子啊，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護着別人，你自己小心點吧，皇上聽說你最近的事，不是打人就是搶人，可生氣了。”
姜銜雲呵呵笑着。
連內侍都看出皇上生氣了，那他確實是得小心些。
“多謝大人提醒，我一定小心。”
三人就這麼被帶入皇宮，一路進入後花園。
後花園有一處湖泊，圍欄邊放着一根魚竿，魚線垂入湖中，無人看管。
庭廊下，皇上正和一位衣着華貴的女人相談甚歡。
隔着老遠，姜銜雲暗歎一聲。
“真是稀奇，錦華公主竟然會來找皇上說話？”
領路的內侍道。
“錦華公主聽說今日皇上召見世子和雲姑娘，特意過來等二位的。”
雲九重眼神幽幽看向姜銜雲，他果然一點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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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還對着她得意挑眉。
皇上對她有興趣，在她的預料之中，錦華公主可不在。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人又在外面瞎傳他們之間的謠言，而且還有人信了。
“我先留步，兩位過去即可，至於這位小姑娘就待在這，可不能到處亂跑，衝撞了貴人，可沒好果子喫。”
何清淨最煩這種威脅。
這內侍不說還好，這一說，她倒是真想去衝撞衝撞，看看這果子到底怎麼個不好喫法。
雲九重看出何清淨的想法，盡力安撫她。
“就等一會兒，我一會兒就回來。”
“……”雖然知道雲九重的一會兒可能是半盞茶，也可能是一炷香，何清淨也沒有拂了她的面子：“好。”
雲九重跟在姜銜雲身後，走遠了些，低聲開口道。
“世子，你這次真的過分了，你不要名聲也就罷了，我畢竟是女子，這點名聲還是要的。”
“嗯？”姜銜雲慢了兩步，等着她上前，與她肩並肩，垂眸好笑地望着她。
“我以爲你和我一樣不在乎這些的，畢竟你可是敢入煙花柳巷，還買春眠先生錦集的人。”
“……”雲九重被懟得再次閉上嘴。
閉上眼，深呼吸，穩住心神。
她入煙花柳巷也是易容的。
至於買春眠先生錦集，那也都是偷偷的。
她這一生最後悔的，大概就是買錦集的時候被姜銜雲抓住。
簡直臉面掉一地。
見她不理他了，姜銜雲脣角揚得更加歡快，又快了幾步走到前面。
兩人的小動作不意外地落入錦華公主眼中，淪爲調情的畫面。
錦華公主掩脣笑道。
“那個就是宴寧心儀的姑娘？之前聽他說起過，還以爲兩人是沒戲了。
現在看着，倒也是被宴寧拿捏住了，不像是郎有意妾無情。”
皇上卻是不以爲意收回視線，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清茶。
“他要不幹出那檔子混賬事，那姑娘也不見得會從了他。
也怪他爹不好好教他，任由他在外學壞了，到了京都，做事也忘了規矩和分寸。”
兩人的看法嫌少會相同，對此錦華公主也只是輕嗤一聲，懶眼看向過來的兩人。
“臣見過皇上，皇姑母。”
“民女見過皇上，錦華公主。”
皇上面無表情讓兩人起身。
錦華公主聽到雲九重這一聲，眼眸發亮看向她。
“你認得我？”
“回公主話，剛剛帶路的內侍提醒過。”
錦華公主臉上的興奮焉了焉，少了幾分興致。
“原來如此，倒是個簡單直白的姑娘。”
她還以爲這個雲九重會藉此機會賣弄一下她那些騙人的把戲。
皇上的目光落在雲九重身上，語氣嚴肅。
“雲姑娘，已經到了這裏，你沒什麼要跟我說說的嗎？”
“……”
雲九重忡愣對上皇上肅然的目光。
皇上知道她來的目的？
可這也不好當着另外兩人說啊。
她張着嘴，半晌憋不出話。
她這模樣落在皇上眼中，更讓皇上覺得氣憤。
“你有什麼可直說，我給你做主。”
“……”做主？倒也不用。
雲九重很快反應過來，皇上要她說的，可能和她要說的不是同一件事。
她意識到皇上要她說的事可能和姜銜雲有關，下意識看了姜銜雲一眼。
這一眼像是信號，皇上的暴怒聲緊接響起。
“宴寧，跪下！你可知錯？”
姜銜雲跪得乾脆利落，被嚇得迷茫的眼神很快清晰，回過身來，振振有詞。
“臣有罪！臣不該出手打那些名門世家子弟，落了朝中大臣的面子，讓皇上爲難。”
他話音陡然一轉，有力的聲色中生出委屈。
“可他們實在過分，奚落臣妹與難民爲伍，失了皇家顏面，不配嫁入名門望族。
臣替臣妹憤怒，臣妹所爲是善舉，皇家的顏面不該是皇家的排面，而是底下的百姓。
能讓百姓稱頌的皇家纔有顏面。”
姜化予這些年躲在水月庵，時常偷偷僞裝出門免費爲人診治。
這事他們知道，但也只是看着，沒多說什麼。
現在此事因爲姜銜云爲姜化予相親，被提到明面上，他們就不能坐視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