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的人探出頭來，姬榮詢問。
“雲姑娘，怎麼了？”
雲九重擰着秀眉，掃視周圍。
她的眼睛已經適應黑夜，周圍的能見度雖低，她也能看到兩側樹林的輪廓。
“以北便是皇陵所在之地，這條路應該沒這麼長才對。”
她這麼一說，幾人也才反應過來。
海清公主的墳墓既然在附近，距離皇陵定然不遠。
“我是在丑時兩刻開壇做的法，你們來時應該已經寅時，按照我的推算，我們至少也行駛了近兩個時辰，按理來說，天該亮了。”
雲九重身上的壓迫感越發凝實，說出的話讓三人頭皮一麻。
三人環視四周，他們依舊還在一條官道上，兩邊的樹木幾乎一模一樣，沒有一點變化。
就連天空之上，零星的幾點星光也不知何時消失，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姬榮道：“是鬼打牆，那個陰魂早就來了。”
所有人都看向崔文少。
崔文少被幾雙眼睛盯着，後背已經浸出一片冷汗。
“我沒感覺啊。”他又看向姬榮和奚得宇：“你們有什麼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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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是搖頭。
但姬榮看崔文少的面相，已經黑如一團濃墨。
他本身就不是短命的相，這是橫禍來臨的徵兆。
他心如沉石，看向雲九重。
“怎麼辦？”
“也就是一般的鬼打牆而已，老規矩，童子尿，罵街，選一個吧。”
三人面面相覷。
三人都看出他人的顧慮，不想戳對方的短。
姬榮尷尬地擦了擦鼻尖，跳過那個尷尬的選擇，直接選罵街。
“那個……你們誰比較會罵人？越髒越好那種？我不太擅長。”
崔文少和奚得宇兩人看了他一眼。
得，人家大少爺的文雅形象還是得維持一下。
但他們就不用了。
馬伕悠哉悠哉的趕着車，崔文少和奚得宇兩人你來我去的穿插叫罵。
罵了一盞茶的時間，也沒有什麼效果。
雲九重都聽不下去了，這點戰鬥力，連村頭的三歲小孩都比不上。
京都人都這麼文雅的嗎？
“這都罵上了，你們也別藏着掖着了，拿出你們的實力好嗎？”
崔文少：“……”
奚得宇：“……”
他們真的已經在用盡全力去罵了。
“那要不，老頭我試試？”趕車的馬伕出聲毛遂自薦。
雲九重點頭。
他們行駛的速度很慢，隨着馬伕嘴裏噴出的陣陣鳥語花香，天色漸漸變亮，周圍的能見度也明亮起來。
車上的姬榮三人陷入沉思：“……”
他們罵人居然還比不過一個老頭！
確認已經走出鬼打牆，雲九重出聲示意。
“奚大人，看方位。”
奚得宇得令，開始指方向，他們的速度也再次提上來。
姬榮好奇問雲九重。
“雲姑娘，若只有你一人遇到鬼打牆，是怎麼破除的？”
“我一個人暫時還未遇到過，之前遇到時身邊都有清淨在，有她叫罵，不出十息就能破除。”
何清淨那張稚嫩的臉浮現在三人腦海中。
好嘛，他們連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孩都罵不過。
姬榮也不知道是好奇心強還是爭強心重，又忍不住追問。
“那要是你一個人遇到這種情況呢？”
雲九重冷冷瞥了他從馬車裏露出的一顆頭，眼中如覆寒霜。
“我可以理解爲你是在討罵嗎？”
“……”
姬榮尷尬笑了笑，收回頭。
在這之前，他們還以爲雲九重是個不會罵人的。
這話一出，雲九重叉腰罵街的潑婦形象已經在他們的腦海中生動展現起來。
五道門的人，什麼都學，果然名不虛傳。
隨着羅盤指針轉動，幾人也確定了他們要找的地點，停在一處還在修建的陵墓前。
這陵墓剛修建到一半，此刻還有不少工人在做工。
監察兵看到他們的馬車，立刻讓人攔住他們。
光是看到馬車上懸掛的銅牌刻字，監察兵就放低了姿態。
“大人，前方正在施工，沒有錦華公主的命令，禁止進入。”
姬榮掀開門簾，朝他望去，不疾不徐道。
“是監正派我來的，監正說，此處的風水還有些小問題，只是時候未到，不好解決。
現在時候到了，監正派我過來，來之前他也沒告訴我要先和錦華公主打聲招呼，是我魯莽了。
這一來二去也得耽擱時間，錯過後怕是又得等上一段時間。
要不麻煩你們飛書一封給公主，事後出了任何問題，我擔着。”
當初這塊地是姬崇風親自給公主找的，姬榮又是姬崇風的兒子。
監察兵聽到這話，也是深信不疑，可目光落在雲九重身上時，還是生出狐疑。
“這位是？”
“她是我請來的幫手，自己人。”
“原來如此，姬大人裏面請。”
監察兵也不再阻攔，放一車一馬進去。
等人走遠後，他立刻叫身邊親信過來。
“去通知曹典軍，再飛書一封，告知公主。”
“是。”
奚得宇從馬車裏出來，繼續給馬伕指路。
到了山洞前，幾人從馬車和馬背上下來，跟着羅盤的指針朝裏面去。
山洞寬可融四人並肩同行，不少工人從他們身邊進進出出。
等到了人少的地方，崔文少纔開口。
“這不對吧？這陵墓是錦華公主給自己修的，這裏怎麼可能埋着死人？”
那塊白玉只有和死人呆過，纔會沾染上死氣。
如果白玉是從這出來的，這裏面定然有死人。
姬榮斬釘截鐵道。
“我父親選址時我跟隨左右，他絕對不可能看走眼，這裏不可能有其他人的墓。”
雲九重打量眼前的墓道，深呼一口氣，眼神堅決。
“都已經到了這，最後的不可能，也是真相，繼續找吧。”
另外三人也無法反駁，畢竟這卦是他們一起測出來的。
幾人繼續往前，一路往下。
走在最後的崔文少忽然定住，雙眼翻白。
他的腳尖逐漸踮起，不管朝前去的幾人，側頭看向旁邊深不見底的懸崖。
沒有任何預料，他撐着旁邊的木樁，翻過圍繩，直接躍下去。
旁邊路過的工人看到這一幕，都嚇壞了，連聲大喊。
“有人跳下去了！”
“有人跳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