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是何清淨會做出來的事。
但皇上派出這麼多禁軍，看起來不像是救人，更像是去施壓的。
有禁軍過去，想來錦華公主的府兵也會被牽制住一部分。
雲九重下山，朝官道靠近，癱坐在路邊。
拿出三個銅錢出來算算官道上多久會來人。
看到卦象顯示，她眉梢微挑。
她運氣挺好，不出半盞茶的時間就會有人過來。
這次來的十幾人臉戴面具，腰胯長刀，策馬而來。
他們速度極快，像是趕着去做什麼。
雲九重朝他們招了招手，毫不意外被忽視了。
沒事，後面還有人。
禁軍都來了，她也不用急着回城裏。
接着有來了兩波人，和前面那波騎馬的一樣，裝備齊全，遮住了臉，速度很快，直接無視她。
雲九重看他們去的方向，心中泛起嘀咕。
“他們不會也是去皇陵吧？”
皇陵是出什麼事了嗎？這麼多人往那邊去。
終於，在第四波人騎馬過來的時候，雲九重在裏面看到一個熟悉的嬌小身影。
何清淨盯着盤腿坐在路邊的雲九重，四目相對，不可置信。
馬速太快，她緊急勒馬，摘下面具。
後面的騎隊越過她，還在往前面去。
雲九重忽然反應過來，這些人和前面那幾批人應該都是何清淨的人。
“你這是帶人來救我嗎？”
何清淨在城裏等集合，等出發，急着帶人趕往皇陵，頭都要急冒煙了，結果雲九重跟沒事人一樣坐在路邊悠哉悠哉。
一相對比，何清淨恨不得讓身下的馬踩上雲九重好幾腳。
“雲九重，看我着急你很高興嗎？沒事不知道給個消息嗎？”
雲九重無奈攤手。
她身上確實是有信號煙，但她一放，那些府兵也同樣知道她的行蹤了。
“這不是沒法給你報平安嗎？”
她起身朝前方那些騎馬跑遠的人擡了擡下巴。
“你這算是……違約了。”
“我違約？”何清淨額角氣得突突直跳：“我違約是爲了誰？你心裏沒點數嗎？”
“你違約了。”雲九重還是這句話：“你我之間的約定就此結束，往後你是你的小主，我是我的平民。”
身下的馬不停踱步，就跟現在的何清淨一樣暴躁。
“雲九重，你有毛病吧？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那天晚上做夢了吧？都看到了什麼？”
有問靈香作媒介，睡下定有夢來，醒之不忘，如同在夢中經歷一世。
何清淨：“……”
何清淨撇過頭去，不想談論此事。
雲九重看她這樣子，似乎有逃避的趨勢，輕笑一聲。
“我能爲你做的，也就這麼多，斯人已逝，你應該走你自己的路。”
她望向遠方，滿身塵土，眉眼淡然。
“去叫你的人回來吧，你也不用回算一堂了。”
雲九重朝着與她相反的方向，慢悠悠的走去。
何清淨看着她孤單的身影，沉默無話。
後面又有一隊人騎馬而來。
爲首的女人認出雲九重，擡手示意後面的人停住，勒馬。
她來到雲九重身旁，摘下面具，正是和何清淨在院中交談的大娘。
“雲姑娘，你沒事吧？聽說你現在正被錦華公主的人追殺。”
“原來是景將軍啊。”雲九重淡定和這人打招呼：“我很好，確實正在被追殺，但他們暫時應該還找不到我。”
“雲姑娘接下來打算如何？”
“問得好。”雲九重摩挲下巴想了想，很快擡頭：“我還沒想好。”
景瓊道：“雲姑娘不如與我們同路，有我們掩護，哪怕留在城中，錦華公主也找不到你。”
雲九重點着頭，很認真的在思考：“這確實是個不錯的提議。”
“哎呀，今日這是什麼好日子？怎麼那麼多老鼠，都跑出來曬太陽了？”
熟悉的調笑聲音從後面傳來。
一輛馬車在官道上慢悠悠行駛，坐在馬車外的其中一人，正是餘白。
其他人聽到這聲音，勒馬調轉方向，看向來人。
何清淨也騎着馬過來，走到最前面。
“我當是誰，這不是宴寧世子嗎？聽聞世子被皇上禁足一月，這還沒到時間就跑出來，世子就不怕皇上怪罪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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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內的姜銜雲很是坐得住，與何清淨更是爭鋒相對。
“我要是拿下你們這些叛黨，區區違令，想必皇上也會體諒我情有可原，還會給我嘉獎的。”
他這話瞬間點燃在場這些人的情緒，看向馬車的目光逐漸不善。
“不過，我今日只是來抓一個人的，你們把雲九重留給我，我就放你們離開。”
被夾在中間的雲九重有些意外。
看何清淨的反應，她應該是沒通知姜銜雲過來的。
那姜銜雲是怎麼知道她在皇陵出事的？
“原來我人緣這麼好嗎？一出事有這麼多人來救我。”
雲九重靦腆一笑，馬車內的姜銜雲再次說話。
“他們是來救你的，我不是，我皇姑母正在抓你呢，我帶你過去，正好向我皇姑母獻個殷勤，表現表現。”
“……”雲九重臉上的笑僵住，笑不出來了。
何清淨更是嚴肅以待，語調激昂。
“姜銜雲，你一個侍衛也不帶，就來跟我搶人，誰給你的膽子？
今日我就用你的頭和血，向皇室宣戰！”
“嗤！”
一聲輕飄飄的嗤笑滿含譏諷，從馬車內傳出。
“你可當真是好記性，別忘了，你也是皇室中人。”
何清淨面色微怔。
姜銜雲是如何得知她的身份的？
即便如此，她也不肯讓姜銜雲佔半分便宜，片刻的怔愣後轉爲譏笑。
“是啊，按照輩分，你還得叫我一聲小姑母呢！”
“……”馬車內的人沉默。
何清淨見此，更加得意，拔出腰間佩刀，高高舉起。
“姜銜雲乃淮安王長子，今日拿到此子項上人頭者，賞百兩，封百戶侯！”
語落，她手中的長刀也倏然落下，指向馬車。
命令一出，其他人當即騎馬奔向前面的馬車，拔出的長刀在陽光下泛着森寒的光芒。
戰鬥一觸即發！
雲九重處於這場爭鬥的中央，是他們爭奪的目標。
她朝後退去，冷眼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