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前面有馬車擋着，地上還有馬匹和屍體，後面的人過來查看情況，過來的人正是謝探真。
謝探真看了眼地上，又看向馬車上和馬伕坐在一起的雲九重。
他正要掀開門簾，被雲九重攔住。
“謝大人，給世子留點面子吧。”
之前他們看到這邊有人圍鬥，其中身着紫衣的人他看着眼熟，現在想來，那應該就是姜銜雲。
“他怎麼了？受傷了？”
姜銜雲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我，皇上親封的世子！十歲打遍荊州無敵手，區區二十幾的騎兵，還不能傷我分毫！”
雲九重淡定接着他的說話道。
“只是痔瘡破了，並無大礙。”
姜銜雲像是受到刺激，在馬車內大喊：“是舊傷！”
雲九重：“痔瘡反覆發作，也確實算得上是舊傷。”
姜銜雲：“是杖刑舊傷！”
謝探真：“……”
謝探真：“你們感情真好。”
感情不好，能這麼擡槓嗎？
雲九重：“？？”
姜銜雲：“？？”
謝探真擡着下巴指向這些人，又問道。
“這些是什麼人？怎麼回事？”
雲九重：“不清楚，好像是來刺殺世子的，世子身份尊貴，每日遇到三五次刺殺，也是正常的吧。”
“……”馬車內的姜銜雲沉默不語。
“……”謝探真嘴角抽了抽：“確實正常。”
謝探真想起正事，復問道：“姬容和一個捕靈郎沒跟你在一起嗎？”
謝探真既然出現在這，定然是爲了皇陵一事來的，雖然不知道他是誰搬來的救兵，雲九重還是如實相告。
“沒有，但我們分開時，兩人暫時沒事，不過現在……難說。”
畢竟連她都被姜銜雲抓住了。
他們會搬救兵，錦華公主自然也會調派人手。
她追問道：“後面都來了什麼人？”
謝探真單手支在身側的刀柄上，側身望向身後，語氣沉重。
“司天臺監正擔心令公子，來到大理寺，樊大人就把我推了出來。
除次之外，還有鐘太師，左威衛秋將軍，解京兆府尹，刑部關尚書，還有位樂正御史。
看到那些禁軍了吧，都是秋將軍帶來給他撐場子的。”
雲九重和裏面的姜銜雲聽到謝探真跟報菜譜似的報出這些官名，下意識異口同聲脫口而出。
“面子真大。”
謝探真：“面子確實挺大的。”
他看向雲九重，又看了看遮擋的門簾。
“你們兩個現在這是要去哪？”
姜銜雲：“錦華公主要抓她，我要拿她去向錦華公主邀功，抱歉吶，謝大，這次咱倆看來不能站在同一條戰線了。”
雲九重：“……”
謝探真看向雲九重，有些不可置信。
“你真讓他這麼做？”
“我就一小老百姓，誰也反抗不了。”
雲九重忽然擡手指向身後的門簾，實際是指向他們後面的馬車。
“不如你去和監正大人商量一下，也撈撈我唄。”
謝探真沒理她。
他發現這女人是真的裝。
之前她能讓閉門不見客的姬家開門，證明她與姬家關係不淺，這事還輪得到他開口？
但現在他是真的看不透她和姜銜雲到底是什麼關係？
現在這情況，說好聽點，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說難聽點，就是雲九重犯蠢。
“算了，你倆的晴趣別扯上我。”
雲九重：“……”
姜銜雲在馬車內發話道：“啓程。”
馬伕駕着馬車，繼續朝既定的目的地去。
謝探真回去稟報消息，立刻有人過來處理地上屍體和馬匹，後面的車輛也繼續向前。
餘白被叫出來，雲九重被叫進馬車裏。
姜銜雲還是坐在那個鏤空的座椅上，撐着下巴仰頭看着她。
“你要是求我，我就考慮替你向錦華公主求情，你看可好？”
“你會這麼好心？”
姜銜雲都說了，他爹淮安王要她的命，他怎麼可能會違揹他爹的意思留着她？
這話也不知道戳中姜銜雲哪個笑點，他笑了一下。
“我當然好心，追了你那麼久，我對你還是有些感情的。
這次我爹讓我處理掉你，我就想過，這其中萬一有什麼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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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你要我離開京都，那我就帶你去荊州，讓你和我爹見上一面，你們把話說開，豈不皆大歡喜？”
“你到底對什麼有感情，你自己心裏清楚。”
對此，姜銜雲只是扯了一下嘴角，發出兩聲沒有感情的“呵呵”。
雲九重忽然拉起他的手，在他手中寫寫畫畫。
手背上傳來她掌心的溫度，掌心她上是她指尖的摩挲，如一根羽毛，在搔着他微微加快的心。
姜銜雲臉上極具欺騙性的笑逐漸凝固，波紋瀲灩的眸中生出狐疑之色，一面盯着她的臉不放，一面又穩住激動的情緒，暗暗記下她在他手心上寫的東西。
“你要的東西在這，這下你應該對我沒感情了。”
“……”
姜銜雲這些年緊追雲九重不放，他爹那是一個原因，另外還有一個他的私人原因。
按理來說，她現在完全可以用這個作爲條件和他交易，保下她一命。
她就這麼給他了？
“你……這麼好心？”
“你將我交給錦華公主，錦華公主定然不會放過我，身外之物，死不帶去的，給你了。”
她這種面對死亡，大不了一死的樣子，姜銜雲見多了。
他更喜歡看的，是她命懸一線又突然奮起掙扎的樣子。
但她每一次的奮起對抗都是有跡可循，早已在前期做好鋪墊，不是無能掙扎。
他看向自己的掌心，似乎還能感覺得到她指尖殘留的溫度，和那種微養的感覺。
她現在這是在鋪墊嗎？
可她憑什麼覺得他拿到東西，還會救她？
除非這個是假的。
“它是真的。”
雲九重像是看出姜銜雲的揣測，出聲道。
“你救不救我，都能拿到，至於我死不死，都沒差。
我現在已經被捲入你們那些爭端中，活着還會有更多無妄的危險，還不如死了輕鬆。”
姜銜雲右眼皮狂跳，看她這看透一切的樣子，這次好像是來真的。
“行吧，那你去死吧，東西我就笑納了。”
姜銜雲舒舒服服地躺靠在座椅上，美美地合上雙眼。
想到什麼，他又忽然睜開眼睛，望向雲九重，嘻嘻一笑。
“既然你連這東西都給我了，那乾脆把你珍藏的春眠先生錦集，還有那些珍藏畫冊畫像也給我唄！”
雲九重：“……”
雲九重：“你倒是長得一般，想得還挺美，那些是我要帶進墳墓的。”
姜銜雲急得雙手撐着扶手坐起來，一副要和雲九重理論的模樣。
“說好的身外之物，死不帶去呢？錦華公主能給你留個全屍就算不錯了，你還想要墳墓？”
“……”
姜銜雲眼珠子一轉，臉上的怒氣煙消雲散，轉而露出一個討好的笑。
“那打個商量，我偷偷給你建個墳墓，你那些東西在哪，告訴我，到時候我看完了，給你埋進去還不成嗎？”
“……”
“哎，你翻什麼白眼啊？咱倆認識多久了？我還能忽悠你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