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英之扒着飯，沒想通。
“宴寧世子這是想做什麼？勾結叛軍，站隊錦華公主，對皇上陽奉陰違，他有幾顆腦袋夠他砍的？”
他快速喫完，想不明白，乾脆甩出三個銅板，測了測。
雲九重細嚼慢嚥，看到他臉上變化逐漸難看，想來他測的應該和她差不了多少。
徐英之心中糾結了一會兒，撓着後腦勺，對雲九重露出一個抱歉的笑。
“那個……雲姐姐，我突然想起我家裏還有事，我幫你把這陰魂送走，也該送我妹妹回趟家了，不然家裏人該着急了，就不陪你了。”
“嗯。”
雲九重並不意外，算卦本就是爲了趨吉避凶，徐英之的選擇是正確的。
徐英之看她這反應，應該是已經知道。
他有些不解：“雲姐姐，你早就算到了？那你爲何還要摻和進來？”
“命中如此，即便我現在走了，日後也還是會被牽扯進來，倒不如提前入局，還能掌握些主動權。”
徐英之本來就有些不夠用的腦子更加卡頓。
只要遠離京都，怎麼可能還會被牽扯進來？
難不成這裏還有什麼對雲九重很重要嗎？
想不通的事，他也就不想了。
他拿起碗筷起身，走到窗邊時，想到什麼，回頭道。
“雲姐姐，雖然你現在親近錦華公主是爲了日後取她性命，可也要小心。
姬家那邊，恐怕會把那具棺材的事告訴皇上，若是讓皇上知道你與錦華公主親近，恐有禍端。”
這一點雲九重也早就算到，面對徐英之的好意，雲九重朝他道謝。
皇上雖然只能呆在皇城中，可他的眼線幾乎遍佈整個京都。
皇權不集中，皇上在龍椅上也坐不安穩，對大臣的忠誠度更是持懷疑態度，自然會用些手段。
姬崇風也不是傻子，姬家的存亡全在他的一念之間，他知道該怎麼做。
喫完飯，她躺在樹蔭下的搖椅中休息，一只鴿子忽而落在她肩上。
她取下信，放走鴿子。
——棺材之事，我已經告知皇上。
雲九重聞了聞紙條，艾草的味道很淡。
姬家傳給她的，信寫了不到半個時辰，所以味道還沒完全散去。
這可是錦華公主的山莊，姬家還真是敢送。
雲九重沒有賭的心思，直接把這信交給錦華公主。
錦華公主笑容和藹，看雲九重的眼神越發讚賞。
“看來你與姬家的關係不錯啊，這種事姬崇風都還要知會你一聲。”
“姬大人和家師……”
雲九重頓了一下，又改口道：“和前師有些許交情，想來也是因此而照顧我。”
“前師？”
“我之前做了錯事，剛被逐出師門，這事姬大人應該還不知道，不然也不會還照顧我。”
錦華公主點點頭，若有所思。
她沉寂的眸子忽然一亮，心中有了些許主意。
“九重，你的那個陣法，最大範圍能有多大？”
雲九重略微沉思，慎重開口。
“我佈置過最大的範圍，也就只有這半個山莊大。”
楓葉山莊佔地五十畝。
錦華公主策劃一番，這點倒是也夠了。
“那你佈置陣法需要花多長時間？”
“理論上來說，需要時間不長，只是範圍擴大，查看地形和佈置，需要跑的地方多了些。
具體時間根據場地的複雜程度而定，空曠寬敞的場地變數少，成功的機率也更大。”
錦華公主臉上的笑更加燦爛，拉着雲九重不鬆手。
“如果是獵場，你看夠空曠寬敞吧？”
“……”雲九重點點頭。
現在已經是暮夏，很快入秋。
她聽說過，皇家四季有狩獵習俗，爲祭祀四季之神，護佑農業生產，狩獵在其中只是娛樂活動。
其中最重要的是春獵和秋獵，也被稱爲春蒐和秋獮。
這兩次活動除了狩獵和祭祀外，還有軍隊演習。
錦華公主與皇上在朝堂上對立許久，難不成她想要借這次的軍隊演習謀反？
“一個月後，會有一場秋獮，過幾日我先送你去獵場熟悉環境，我希望這場陣法，不會出任何意外。”
“……是。”
錦華公主不動聲色將她的猶豫收入眼底，拉着她坐下，輕輕撫摸她的手背，柔聲細語。
“九重，這次我能不能成，可全看你了，姬家那邊，你能解決吧？”
雲九重擡眼對上錦華公主慈愛的目光，一眼清晰望見深底的欲望和野心。
“公主想要達成的，我定然傾盡全力，我只有一個請求。”
“哦？”
她有所求，錦華公主才放心一些，不過也只是一些。
錦華公主眉梢微挑，好奇地看着她。
“只求公主能護世子周全。”
錦華公主撫摸的動作停住，身子微微前傾，帶着上位者的威壓，眼中的興味更濃了幾分，隱隱透出攻擊性的親略感，空氣也凝重些許。
“你可知道我要做什麼？”
“知道。”
聞言，錦華公主笑得更加開懷，再次輕撫她的手背，爽朗道。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九重啊九重，我真是越來喜歡你了。
此事若成，除此之外，我可再答應你一個條件。”
雲九重激動得手指輕顫一下，這輕微的動作，也被錦華公主明顯感知到。
她斂眸藏住眼中的欣喜，道謝：“多謝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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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落下，夜色升起。
楓葉山莊的門被敲響。
姜化予被僕人引進山莊，特意先來見錦華公主，正好遇見雲九重和錦華公主同桌用膳。
姜化予收斂了視線，不敢多看，匆匆向錦華公主行禮後，逃也似的離開。
錦華公主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露出憂色。
“這孩子，從小見我就害怕，我也不曾虧待她，還給她送過不過東西，可逢年過節，只見她送禮來，不曾瞧見她一點身影。”
雲九重還以爲她這是想要開解安慰，正要開口，錦華公主又道。
“你可會圍棋？”
“會些。”
“正好，一會兒陪我手談一局吧。”
“是。”
姜化予到了姜銜雲住的院子，等帶路的丫鬟走後，迫不及待前往屋內，二話不說，抓起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