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呈羅知道施孤。
中元節的時候,去野外給孤魂野鬼燒紙錢上貢品,讓孤魂野鬼也一同享用香火,這就是施孤。
等施孤結束,貢品還會分給孤苦無依,生活撩到困苦的人。
救濟孤鬼,也救濟難人。
邊境常年打仗,戰死沙場的將士數不勝數。
她爹爹和大哥在中元節那天都會帶着軍隊出去施孤。
“一個人大晚上在野外施孤,光是想想就覺得可怕,身邊全是孤魂野鬼,他是怎麼敢的?”
祝呈羅問出這話,惹得信陵王哈哈大笑。
“所以說,他不是普通人啊。”
跟在後面聽了一路的秋不染:“……”
這個人設她怎麼聽着這麼耳熟?
不會是雲九重假扮的吧?
但這個神祕的貴人公子和信陵府祖上有淵源,應該不太可能是雲九重。
當初說好給她打掩護,結果遲到半個月的姜銜雲都出現了,謝探真和雲九重怎麼還不出現?
秋不染心裏犯嘀咕,還得跟着陷入愛情漩渦中的祝呈羅去給姜銜雲和他的長隨送新衣裳。
然後無聊的蹲在牆角聽姜銜雲怎麼和祝呈羅調情。
毀滅吧,她累了!
……
晚上。
信陵府中熱鬧一片。
前院大堂內,燭光搖曳,笙歌嫋嫋,舞姿翩翩。
每個人臉上喜形於色,唯有大公子祝呈棋有些心不在焉。
姜銜雲幾聲叫好後,忍不住小聲問旁邊的祝呈棋。
“兄弟,這什麼時候開席啊,看這些都看半個時辰了。”
他這一聲壓低了聲音,但主位上的信陵王還是聽到了。
“賢侄莫急,還有貴客未至,我去外面看看。”
姜銜雲扯起嘴角露出一個笑來,掩飾自己的尷尬,連聲應道。
“好的好的,不急不急,我喫點糕點先墊兩口。”
他拿起桌上的糕點塞進嘴裏,目光落在出去的信陵王背影上。
信陵王手中握有兵權,奉命駐守邊疆,是實打實的強虎。
這得是什麼貴客,才能讓有權有勢的信陵王無怨無言地等?
等就算了,還能讓他屈尊去迎接?
這人有點意思啊。
若是跟西羌那邊有點關係,那就更有意思了。
信陵王來到大門口,詢問看門的老僕可有人上門。
老僕搖頭。
信陵王的心也跟着他搖頭的動作往下沉了沉。
請帖上寫的就是這個時辰,這怎麼還沒來?
他走出大門外,眺望道路兩旁,忽然看到兩個身影走來。
男子的身影與那晚見到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信陵王喜色漫上眉梢,不等那人走近,便親自拾階而下,快速將人往府門處迎。
龔敬搖着摺扇,步伐平穩,笑意盈盈。
“王爺,真是不好意思,來晚了。”
“不晚不晚,與公子拜貼上的時間正正好,宴席已經擺上,就等着你入席呢。”
見他身旁還有一位青衣女子,信陵王忙對大門處的管家使了個眼色。
管家當即派人去大堂快速添置一套桌椅。
龔敬也注意到他們兩人的眼神交流,出聲道。
“給王爺添麻煩了,這位是我半路上遇到的朋友,名叫雲九重,與我是同道中人。”
龔敬說到這,雲九重不冷不淡地朝信陵王行了一禮。
一聽對方也是個方士,信陵王臉上的笑也更加燦爛。
只是這名字他聽着耳熟,好像最近在哪聽到過,一時間他沒能立刻想起來。
龔敬面不改色繼續道。
“她最近有些落魄,我雖知客不便帶客,可身爲同道中人,實在無法看着她不管,王爺若是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信陵王趕緊接上話,他盼龔敬跟盼星星盼月亮一樣。
就是他拖家帶口的來,他都不介意,不過就是多幾雙筷子的事,況且這來的還是位方士。
龔敬隨他師父,不爲金錢所動,行蹤不定,若是這個雲九重願意留下爲他謀事,那就更好了。
雲九重依舊不鹹不淡,當龔敬的話是耳旁風,對信陵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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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打擾了。”
“不打擾,不打擾。”信陵王笑得只見眉毛不見眼。
龔敬斜睨了眼雲九重,搖得四平八穩的摺扇速度快了幾分。
這小丫頭,心性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
大堂那衆人見女賓那邊多加了一個位置,也都知道這是多來一個人了。
姜銜雲先入爲主地把那個神祕貴客和西羌人聯繫到了一塊,已經隱隱有些期待。
來的會是誰?
秋不染在宴席後面侯着,看到又多了一個位置,也有些意外。
直覺告訴她,來的會是雲九重。
看到雲九重出現在門口的那一刻,她心底升起一股隱祕的激動。
果然如她所料。
她這邊已經黔驢技窮了,其他人再不出手,讓她打打下手,她現在跟混日子有什麼區別?
可惜雲九重身邊的男子並非謝探真。
信陵王對他的態度很是熱情,應該就是之前他所說的那個貴人。
姜銜雲看到雲九重出現在門口,並不意外。
方士出門,全靠人脈,她連司天臺的監正都能搭上,現在搭上信陵王也沒什麼。
不過她身旁那個男的又是誰?
宴席間,男在左,女在右。
信陵王並沒有對龔敬和雲九重的身份過多介紹,只是冠以朋友之名。
席間推杯換盞,雲九重坐在末尾,有人敬酒,她便以茶代酒,平時都是默默喫着東西,顯得格格不入。
反倒是龔敬,相當熱情,與大夥說了許多。
宴席散去,衆人被帶去客院。
信陵王先去了龔敬的客院,找龔敬聊了許久,想讓他幫忙算算信陵府未來的命數。
龔敬喝着茶解乏,醉眯着眼掐指算道。
“信陵府未來的命數……總體來說,從王爺這一代起的後三代,衣食無憂,平平安安,且會被後世銘記,享世人尊崇。”
若非龔敬是那人的徒弟,在他面前說這種只會討喜吉祥話,信陵王已經拉去斬首了。
好賴話誰不會說,一點含金量都沒有。
他維持臉上的笑,緊張地揉搓雙手。
“那個……關於劫數呢?這些年可會有什麼比較大的劫數?”
“嗯……當然是有的,不過我既然說了你有後代,那這劫數自然會過去。”
既然是劫數,發生的時候定然會有所損失。
況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圖甚大,無論成敗,要付出的代價定然不小。
“龔公子,這劫數再小也是劫,你能不能幫忙化解一下啊,無論需要多少金銀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