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道嘲諷似的笑聲,霍思源登時沉下了臉。
他本就被懟得壓着一口氣,暗恨梁未鳶一而再的不識好歹。
此刻,一個把柄子遞上來了,他頓時便找到爆發的苗頭,砰的一下拍在桌上,怒目而斥。
“放肆!母親尚在說話,你個踐婢緣何發笑?”
“如此目中無人不識規矩,衝撞主家,你主子便是這麼教你的?”
他呵斥的太快,一旁餘氏想攔都來不及,急得暗掐了把大腿。
這死腦筋的兒子啊!
而梁未鳶看着霍思源咄咄逼人的嘴臉,眉間含霜,嘴角帶上一抹嘲諷的弧度。
她只些微擡手,示意不忿的竹書退到自己身後。
“二少爺有所不知,我的竹書婢子打小陪在我身側,在將軍府裏的喫穿用度等規制,都是用上好相稱的。”
“什麼綾羅蜀錦這般的賞賜,她們屋中便有大堆。”
梁未鳶似笑非笑的說着,眸光清凌戲謔。
“因此,婢子她聽聞母親說蜀錦貴重,許是心生驚訝了,才口舌生錯,但着實無冒犯母親與主家之意。”
此話一出,霎時院裏安靜的落針可聞。
她的婢子都用綾羅綢緞?
那他們這套花重金精心準備的衣裙算什麼?
算她梁未鳶的婢子都懶得瞧的東西?!
霍思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咬牙還想說什麼,卻被餘氏一把按下。
“說得是,未鳶在將軍府裏什麼好物什沒見識過?畢竟將軍府也是大家風範,是反倒母親我和思源眼界小了。”
“既如此,這套衣裙就不在未鳶面前丟人現眼了,端回去吧。”
餘氏臉上帶着勉強的笑意,看似不落下風,實則幾次三番已然招架不住梁未鳶了,只能一臉牽強的最後圓了場。
不管如何,他們母子倆示好的態度擺出來了。
梁未鳶定也需要時間接受或發泄的,適可而止也好。
一頓早膳,衆人心思各異。
梁未鳶被倒了胃口,沒用多少喫食,便辭身回了院子。
“奴婢方纔給姑娘惹麻煩了,奴婢知錯,請姑娘責罰!”
竹書對霍家人不滿,卻沒想到險些連累了梁未鳶,一到院子便急急請罪。
梁未鳶壓根沒放心上,將竹書扶起拍了拍她腦袋。
“那母子倆的目的昭然若揭,你這丫頭替我抱不平,何錯之有。”
所謂打狗也要看主人。
她就是要讓餘氏母子知曉,她梁未鳶的婢女,也有她護着,容不得他們蹬鼻子上臉。
連穩重的梅書也忍不住笑着張口:“方纔侯夫人與二少爺的臉色可謂精彩極了。”
“哼,誰叫他們一門心思往姑娘身上貼,還不拎清自己幾斤幾兩,拿套尋常衣裙就敢來姑娘面前討好賣弄。”竹書撇撇嘴道,想起來還是氣。
她家姑娘那是頂頂的金嬌玉貴,他們拿點小恩小惠就想攀高枝討好姑娘呢?
做他的春秋大夢!
竹書一張小嘴鸚啼似的說着,都不帶重樣兒的,梁未鳶聽得都忍不住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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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好心情處理府中今日中饋,不多時,宮裏便送來了新一批布料。
侯府作爲受封的貴族,朝廷會定期或節慶時賞賜布料,象徵着官家榮寵。
這便是因爲明夜的中秋宴而賜下的。
梁未鳶將布料登記入賬後,依照規矩,她先遣人將幾匹綢緞料子送去主院,長輩爲先。
其次便是輪到她的大房挑選。
然而梁未鳶擡手剛搭上去,一個身影便急匆匆的闖了進來。
“哎呀,宮裏的布料到了,我可得好好開開眼。”
“咦,姐姐也在這啊。”
來人正是梁善玉。
此刻她一臉氣還沒喘勻,捏着帕子擦汗,一開口便是柔柔弱弱的陰陽怪氣。
那雙杏眼更是眼尖的直接盯上了擺放的布料。
梁未鳶的娘是有錢,但是她一個庶女,也沒見過這陣仗啊。
前世更是還沒享福就被處置了。
如今她看着面前上好的綢緞,雙目發光。
梁未鳶瞥向她,不免覺着笑話,“我掌着中饋,要理賬本兒,自然而然要在庫房走動。”
“再者,宮中布料賜下來,現下也是大房選的時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