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夫君覺着苦,今日的藥里加了蜜棗。”梁未鳶不免好笑的解釋道。
他身體不能動彈,口味倒是靈敏,一下就嚐出來了。
“前段日子去陪老太君禮佛,怠慢了夫君。”
梁未鳶用帕子擦去霍瑾見脣角的藥漬,指尖不經意掃過了他下頜的胡茬,沒在意的敘述着。
畢竟人已經有了意識,梁未鳶不好什麼都不說,將氣氛弄得生分。
“如今老太君有令,你纔是頭等大事,方方面面都要周到,這藥的滋味自然也得弄好些。”
霍瑾見聽得心中微動。
以往祖母的誦經聲總在晨昏時便傳了出來,爲他祈福着。
此刻聽梁未鳶平靜婉和的聲音說起,忽然覺着,這深宅裏的算計與溫情,竟都因這個女子有了絲溫度。
梁未鳶不知他如何想,喂完了藥,再次端起粥。
粥勺碰着碗沿發出清脆的響,霍瑾見耳廓又動了動。
他無法睜眼,不能行動,便只能以所聽所聞來觀察梁未鳶。
梁未鳶淡然舀起一勺燕窩粥,吹了又吹,才送到他脣邊:“這是新得的雪燕,熬了兩個時辰。也是老太君囑咐的,夫君小時最愛喫這般的甜粥,嚐嚐。”
霍瑾見被喂着嚥下,喉間涌起了股暖意。
祖母眼光極高,能將這些事不避諱的說給她聽,可見他媳婦兒得了祖母滿意。
霍瑾見想點頭,卻只能讓眉骨微蹙,只能作罷。
一一用完藥和早膳,梁未鳶看了看時辰,讓丫鬟們關門退下。
“夫君,該按摩了。”
這回霍瑾見沒有迴應,卻見一張蒼白冷峻的面容竟浮起了絲絲紅暈。
難道是害臊了?
梁未鳶收回目光沒空多想,柔軟指尖順勢便解開了他中衣繫帶。
錦緞滑落在地,露出男人肌理分明的寬肩窄腰。
“得罪了。”梁未鳶低聲道,熟練的藥油倒在掌心,雙掌合十揉搓數圈。
待油溫微燙,才輕輕按上他胸膛。
許是他恢復得不錯,梁未鳶指腹觸到他筋肉的剎那,感覺到他身體較之前微微繃緊着,如拉起的弓弦。
“放鬆。”梁未鳶指尖加力,以拇指指節按壓穴位,“葉神醫說,需得讓氣血貫通督脈,但會有些疼。”
她屏氣凝神,以巧勁推按,只聽咔嗒一聲,霍瑾見的脊背驟然鬆弛。
也不知是否她錯覺,霍瑾見那絲紅暈自耳後一路蔓延至脖頸,粗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腕間。
此時的霍瑾見,只覺這些鬆動筋骨的按摩不痛不癢。
唯有女子那雙在他胸膛溫軟遊走的柔夷擾了他心神。
梁未鳶指尖每每滑動便帶來細細密密的酥癢,彷彿一片輕羽,撓得他心口不受控制的發癢。
爲了轉移注意力,霍瑾見手指快速移動:“不疼,軍中……從無此待遇”。
梁未鳶莞爾笑笑,指尖卻未停歇,慢慢移至他腰腹的命門穴:“軍中自有軍中的規矩,此處卻是我當家,合該照顧夫君的感受。”
可感受着她指尖的體溫在下腹遊移,霍瑾見的脊背頓時繃得更緊了。
他這媳婦兒怎能如此……如此面不改色的給他這般按摩?
而且他感知一日比一日好,兩人肌膚相貼的觸感他感受得愈發濃烈。
霍瑾見既不適應也有羞的,他喉間逸出極輕短促的吸氣,鬼使神差的寫出心中所想:“我們……夫妻……不同榻?”
“葉神醫說你需靜養,我也怕影響夫君恢復,因此自嫁來便睡在別屋,一切等夫君轉醒再說。”
梁未鳶解釋着,霍瑾見詢問此事也正常,任誰昏迷半數醒來發現突然有了新婦,自然都會心中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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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霍瑾見額角莫名滲出的薄汗,不忘拿帕子給他擦拭。
不曾想,霍瑾見頓了頓,再度寫下:“想……知曉……你模樣”。
莫非他是擔心自己新婦兒的模樣?
梁未鳶摸了摸自己白皙無暇的面龐,想來是不會讓霍瑾見憂心的,便淡笑了聲:
“夫君不必掛慮,要不了多久你醒來親眼看我便好。”
霍瑾見不由攥緊指端。
他心口有股按捺不住的躁動,急切想看見這個肌膚相貼親密照顧他的媳婦兒。
可她反倒風輕雲淡,口吻還不甚期待的。
霍瑾見一時有種淡淡的失落感,眉峯不自然的微擰起。
許是掌家辛苦,媳婦兒無暇分心的盼着他。
想到掌家,不免就想到了二房。
霎時間渾身冷意凝於胸腔處。
霍瑾見擡手,重重敲出三長兩短的節奏,示意梁未鳶仔細聽他說:
“餘氏……錦繡閣”。
“蜀錦……摻假……蘇繡”。
“摻假?”梁未鳶眼眸眯了眯,很快理解霍瑾見想表達的意思。
“夫君是說,餘氏的錦繡閣里布料有問題,她用蘇繡底料冒充了蜀錦?”
霍瑾見食指點了點,示意她沒猜錯:“可……對付餘氏”。
梁未鳶半垂眼睫陷入了沉思。
錦繡閣是餘氏的嫁妝鋪子,她掌了家也是無法插手的。何況平日事務繁雜,她沒功夫也不夠人手調查得那麼仔細。
卻沒想到霍瑾見居然知曉餘氏鋪子的黑幕。
霍瑾見擡手移動,寫道:“壓……禁足”。
“夫君的意思,抓住錦繡閣摻假布料以次充好的證據。如此,餘氏少說要杖責二十,禁足百日。”
侯府確實有這個管束規矩。侯府不會插手各自嫁妝,但絕不容許媳婦們敗壞門庭。
霍瑾見不禁心中暗贊媳婦兒聰慧腦子快,他比劃:“餘氏禁足,沒空,找咱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