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凌雲武功高強,膽識過人,見到如此恐怖場面,也忍不住尖叫起來。
雷天錚畢竟有些年紀與閱歷,慌忙拽着她便下了城樓。
“林霄雲家眷在何處?還有我兒女又在何處?快些,帶着林家人作人質,咱們還能逃出雲州城,這周颯是個煞神,無人能抵擋得住!”
凌雲有些瘋魔了,嘴裏一直唸叨着:“你怎麼不早說……你怎麼不早說……”
她到了雲州,倒是聽說過神武娘娘的名號。
和雷天錚一樣,只以爲是老百姓迷信,裝神弄鬼,不足掛齒。
此時此刻,才知神武娘娘不是虛名。
她形狀癲狂,雷天錚揚起手腕,扇了一巴掌,凌雲才醒過神來。
好在爲了防衛方便,凌雲把林家衆人和雷天錚家人都關押在一處。
此時匆匆趕過去,押了老將軍夫婦和玫兒,林二叔與他家眷,急急撤離雲州。
周颯冷漠地看着凌雲等人下了城樓,並沒有追殺。
沿着雲州城牆繞了一圈,將殘餘叛軍全部殺了個乾淨。
這些人在城中大肆掠奪間殺城中婦孺,她少殺一個人,便不知有多少女子受辱,多少孩童老人被殺。
至於林家衆人,凌雲和雷天錚不敢殺,還需要他們做護身符逃命呢。
周颯所到之處,無人能生還,一時偌大雲州城,成了無人看守的空城。
眼看着城中沉寂下來,周颯這才降落地面,順手扶起一個老奶奶,溫聲對她孫子說:
“沒事了,快帶奶奶回家吧。”
又對周圍噤若寒蟬的百姓說:“沒事了,大家都回家避雨吧,喝點薑湯,彆着涼。”
戰事總歸過去,民生還得繼續。
老百姓在暴雨中跪下叩拜。
周颯耳力過人,早就捕捉到了凌雲和雷天錚等人的動靜。
她不急不緩,在他們將要出城門時飄然降落。
凌雲,雷天錚,手下幾個親信護衛,後面還跟着羅香玲,帶着雷老夫人和雷家一對兒女。
他們看着暴雨中身着白衣負手而立的周颯,猶如見了地獄來使一般,渾身顫抖。
凌雲持刀架在老將軍脖子上,厲聲喝道:
“速速讓開,不然我們要了林家人的命,看你如何與林霄雲交代!”
周颯嘴角微微上揚,明明她笑了,凌雲卻覺一陣寒氣襲來,渾身僵硬。
她不知道,周颯殺人不用刀劍,擡手一揮,神力精準入喉。
除了羅香玲幾個婦孺,其餘人如城牆上兵士一般,腦袋齊刷刷往同一個方向掉落,幾息之後,身子撲到。
女眷與孩童都嚇得尖叫起來,周颯又擡手一揮,衆人身上繩索掉落。
周颯廢話不多說,只囑咐老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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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叛軍已平,老將軍和林二叔看看還有多少人可用,組織人收拾殘局,安撫百姓吧。”
頓了頓又道:“江州那邊恐怕有難,我得去看看。”
話音剛落,人就不見了。
江州渭水。
東南郡王號稱百艘船隊的水軍壓境,烏鴉鴉見首不見尾。
林霄雲差點就降了,他不想犧牲無辜將士性命,更不願渭河以南也向北地一般,生靈塗炭。
趙北辰卻堅持不肯降。
“周颯一定會趕回來支援的,只要我們能將他們壓制在水上,不讓下船,就必勝無疑。”
若戰事只在水上,至少百姓無憂。
林霄雲讓戰車裝上炮銃,沿着渭河依次排開,炮轟東南水軍,令他們不敢靠岸。
有駕着小舟偷偷靠岸的,也不浪費炮火,弓箭手萬箭齊發,讓他們有來無回。
如此扛了一夜,周颯終於來了。
東南水軍號稱百艘船隊,其實統共只有三十艘大船,扁舟倒是無數。
即便如此,黑壓壓地沿着渭河依次排開,也是夠唬人的。
當週颯揮袖一掃,渭河水面巨濤翻滾,如一面巨牆驟然升起,拍向船隊時,衆人才知道,神武娘娘都多麼可怕。
船沉人亡,三十艘船,只有後面四五艘見着江面慘狀,慌不及地掉頭逃出了這人間煉獄。
江州沿岸士兵與百姓,見雷鳴閃電劍,周颯懸於半空,都腿軟心慌,跪倒山呼神武娘娘萬歲。
周颯慢慢降落,林霄雲身後兵將盡數跪倒,他只覺巨大壓力鋪面而來,膝蓋一軟,也跪伏於地,俯首稱臣。
數萬將士與百姓中,只有趙北辰巋然不動,仰首而望,等着颯娘回到自己身邊。
周颯於數萬人間,尋到趙北辰的身姿,飛身而落。
她臉色蒼白,潸然淚下。
“北辰哥,蜀文侯,派人屠了雲州城。”
周颯無所不能,上天入地,可也擋不住,這世間的惡人,以萬物爲芻狗,視生靈爲螻蟻。
她愛這繁華人間,歌舞昇平,街市喧鬧,百姓安康。
所愛之物被毀滅,讓周颯心中惡念頓生,恨不能一掌殺了所有人。
還好有趙北辰,看到他痛惜而純真的目光,周颯渾身的惡念與戾氣瞬間消散,只剩失望和悲傷。
趙北辰上前一步,伸出雙臂,颯娘便暈倒在他懷中。
林霄雲聽聞周颯說蜀文侯屠了雲州城,大驚失色,趙北辰對他點頭道:
“你領兵去雲州,這裏有我和蔣都尉和張都尉。”
林霄雲一句話沒說,上馬疾馳而去,林家精兵見主帥遠馳,紛紛起身追隨。
趙北辰將周颯送到營帳中,牛嫂一直留在此處,見周颯昏迷,趕緊喚軍醫前來。
軍醫把脈之後,搖頭道:“她是用力過猛,心脈衰弱,昏迷以求自保。無藥可救。”
趙北辰想起當初羅家村一戰,周颯失蹤了一個多月。
後來在懸崖溫泉邊出現,說她有神力,只是這具身體孱弱,若損耗太過,輕則受傷,重則殞命。
趙北辰一時惶恐,生怕颯娘就此沉睡不起……
牛嫂見周颯渾身上下,血漬斑斑,忙找伙伕燒了一桶熱水來要給她擦洗。
趙北辰接過她手中皁角與長巾,低聲說:“我來,嫂子還請回避吧。”
牛嫂愣了片刻,這……不方便吧?
可趙都尉臉色毅然,不容拒絕,她只好轉身出了營帳,將簾子拉下,自己站在門口守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