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姑嫂倆下毒謀財害命的事兒,看在村長的面子上,周颯這幾家人沒往外聲張。
村裏人都覺得不對勁,咋李家公母倆,羅石泉李桂霜和劉望一夜之間病倒了呢?
像是病得還不輕,那黃翠華躺在牀上不省人事的,大夫來了好幾趟,藥湯不要錢似地灌。
可誰也打聽不出什麼來,大夫也被村長拿銀子封了口。
黃翠花被連着灌了一碗半毒雞湯,中毒頗深,熬了一個多月,沒熬過來,一命嗚呼。
羅石泉四人倒是活了下來,但一直病病歪歪的,幹不了啥重活,此是後話就不提了。
齊老漢夫妻侍弄莊稼果然是好手,周颯日日在田埂上溜達,也能看出來,自家田裏的秧苗,比別家就是壯實些。
她有心長期僱傭他二人,仔細問明白,齊老漢三個兒子,老大已經成親。
老二今年十五歲,老三才十二歲,如今齊家只有六畝田,一家人根本喫不飽。
齊老大夫妻倆指望不上,只顧着自己小家。
齊老漢這才答應來周家做長工,得給後面兩兒子攢媳婦本不是?
周颯盤算了下,把他叫過來商量:
“這樣吧,齊大叔,你把家裏兩個小子都帶過來。十畝地交給你們,一個月給二兩銀子,你們自己找地方住,自己開火。除了二兩銀子工錢外,一年收成除去田稅,再給你們三成糧。”
周颯盤算了,四個勞動力,一年二十四兩,平均一人才六兩工錢。
再給三成糧食,按畝產兩百斤,就是六百斤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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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周颯來說這價不算高,畢竟她去山裏打一趟獵,至少能掙幾十兩。
要是挖個金礦啥的,那銀子就跟流水一般來,只不過她目前興趣不在銀子上罷了。
周颯雖然不太明白這古時候的人情世故,但稍微一琢磨,也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
她給王嬸五十文一天,王嬸能高興成那樣……嗯不能過分拉高用工成本,擾亂市場。
不過也不能再低了,一年二十四兩,僱一家四口,她心裏都有些不好意思,簡直虐待底層勞工。
齊老漢一聽周颯要把他一家人都用了,還給這麼高的工錢,簡直喜出望外。
天上掉下個大餡餅來啊這是!
夫妻倆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起身雙雙跪下,要給周颯磕頭。
“多謝周娘子,大恩大德,我們做牛做馬,一定把東家的地,收拾好。”
周颯把人扶了起來,當下給了齊老漢半年酬勞十二兩,讓他去把兩個兒子都接過來,再找村長,憑個空屋子住。
齊家安頓好,眼看也就到了插秧的時候,周颯與齊叔說了自己的打算,今年春耕,分出兩畝水田來做雜交稻。
齊叔一開始有些聽不太明白,這水稻還能人工選種育苗?
還有東家一個大姑娘,滿嘴說的都是什麼配種啊,授粉啊……
聽得他這老漢都臉紅!可聽着聽着,他表情就嚴肅起來。
“如今自然育種的水稻,畝產只有一百多斤,若雜交成功,至少能翻兩三倍,一畝地能產三四百斤水稻,齊叔你想,得養活多少人啊?”
齊叔激動了。若東家說的能成,這可是要流芳百世的大功德啊!
他激動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只連連點頭,說行,兩畝田,做雜交。
田地都交給齊叔一家,周颯又忙着幫趙北辰安家落戶。
先找村長,把戶籍落下來。
聽說張家這個遠方親戚,長得跟戲臺上武生那般俊俏英武,村裏大姑娘小媳婦們,沒事往他家門口繞一圈。
就想親眼瞧瞧,是不是真那麼好看。
這日張大牛領着趙郎往村長家去,老嬸子小媳婦們見了,就往跟前湊近乎:
“大牛,這是去村長家?咋還拎這麼些東西呢?”
大牛也沒打算瞞着,笑着道:
“我表弟如今孤身一人,想去問問村長,能不能由我給他作保,在咱這落戶安家。”
喲,趙大郎要在咱們村落戶安居啊?村裏人激動了。
一傳十,十傳百,不一會兒就跟了一長溜看熱鬧的,把村長家院子擠得水泄不通。
這羅家村總共不過六十多戶人家,很少有新鮮熱鬧事兒。
上回有外來人口落戶,還是周颯他們三家呢,都十幾年過去了。
“唉,我說這小夥子,長得可真俊!”
“喲,曹嫂子說這話,夜裏不怕被你家男人啃嘴巴?”
“啃就啃,怕他?老孃喫不着新鮮的,還不能過過嘴癮?”
老嫂子們一陣鬨笑,惹得堂屋裏趙北辰往她們這邊多看了幾眼。
衆人更得意了,聲音越發大了起來。
“說正經的,李四嬸你家丫頭不是正說親呢嗎,這小夥子看得中不?”
旁邊小姑娘堆裏,一個扎兩根長辮子微胖的姑娘臉紅了,呀地一聲扭身走了。
“喲,翠香害羞了?莫不是真看上人家了吧哈哈哈……”
李四嬸嗔怪地拍了那大嗓門嫂子一巴掌。
“胡說八道什麼呢?不知根不知底地,哪裏就論到這個了!”
“那倒也是,不過我說這小夥子看着精神,穿得也不賴,李四嬸你要相中了,可得快點找人上門打聽打聽去,他不是張大牛家親戚嗎?找個媒婆上門問問唄,晚了可就沒戲了!”
衆人都沒注意,人羣裏村長家大女兒,十七歲的香玲兩眼水汪汪的,盯着屋裏趙北辰看了又看,眼神都直了。
聽了這話咬着嘴脣,惱恨地瞪了那幾個嬸子一眼,扭着腰進了廂房。
想想又忍不住,把窗櫺撥開一條縫。
呀,這男子與自己見過的都不一樣,既不像羅石泉那般文弱,又不像獵戶那般鬍子拉碴。
更沒有一般農夫腰身都直不起來的畏縮樣,見了誰都點頭哈腰的。
既有武人的魁梧英姿,舉手投足又文質彬彬,言談間還帶着幾分貴氣,這究竟是何人?
香玲呆怔怔地,臉紅了,心撲通撲通跳。
突然趙北辰側身,眼神往這邊掃了一下,如春水乍暖,寒冰初裂,羅香玲的心,突然忘記了跳動。
她砰地一聲落下窗櫺,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