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成乾被送到了官府。
京兆府府尹看到葉成乾和那些證據的時候，人都傻了。
京中誰人不知道葉成乾的身份？
雖說葉太師如今還昏迷着，但也不能這麼辦他吧？
直到辦事的人說：“大人，正是葉太師讓我們將人送過來的。這些年太師一心爲陛下分憂，忽視了對孩子的管教，不料卻釀成了大禍。”
“太師趁着爲數不多的清醒時間，決定要爲民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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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有官差上前，壓低聲音稟告：“大人，民間都傳開了，說葉太師大義滅親，要爲無辜慘死在兒子手中的百姓申冤做主。”
京兆府府尹還是一頭霧水。
但，不妨礙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因爲證據確鑿，就連證人和苦主都找齊了，這事兒辦的沒什麼難度，也沒花費多少時間。
不過兩個多時辰，就結了案。
葉成乾罪惡昭昭，影響惡劣，將於一個月後問斬。
消息傳回葉府的時候，葉子清當着葉太師的面，將解藥灑進了井水之中，又讓人打了井水上來煮熟，將水分發了下去。
她好心地爲葉太師解惑：“我爹說過，冷水性寒，不但會讓人體內堆積寒氣，其中還有很多肉眼很難識別的蟲卵之類的東西，一旦進入人體，就會在體內生長繁殖。所以，爲了健康着想，日後最好不要喝生水。”
葉太師沉默不語。
他本就虛弱，這兩日的事情更是讓他的面容一天天蒼老了下去。
葉子清笑道：“您在不滿什麼呢？”
“你們這些人不是最注重大局了嗎？犧牲一個葉成乾，卻能救整個葉家，依照你們的行事準則來說，這種做法應該是賺了呀。”
她在嘲諷。
葉太師自然也聽懂了他的嘲諷。
他甚至聽懂了她爲何而嘲諷。
當年的事情，他當真完全沒有察覺嗎？
不，他當然察覺了。
只不過，等到他查出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孩子已經被帶出去了，王甜兒也已經死了。
甚至就連她生下大女兒之後便過世了的事情，也已經傳了出去。
那時，柳氏已經因爲待大女兒如親女而獲得了美名。
一切都是那麼的和諧美好。
他又怎麼忍心打破？
良久，他只能猝然長嘆一聲：“報應！一切不過都是報應啊！”
須臾，他眸中的破碎漸漸散去，眸光冷凝：“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你叔叔已經爲了他的所作所爲付出了代價，事情就到此爲止吧。”
葉子清挑眉：“嗯？什麼東西到此爲止？”
“他付出代價有什麼用？真正的幕後黑手還好端端地穩坐釣魚臺呢，不是嗎？”
葉子清表情奇特：“就這麼愛嗎？明知道她蛇蠍心腸，明知道她要殺了你的嫡長子，你也還是能夠選擇原諒？”
葉太師恢復了一國太師的威嚴：“她是你的祖母！況且當年的事情，孰是孰非未有定論，有時候糊塗也是一種美德。若是太過較真，人是不會感到幸福的，你這一生都會活在得失計較之中。”
葉子清被氣笑了：“我要爲了一條人命討回公道，在你眼中便是太過計較？”
“何況，若不是那個毒婦尋的殺手有底線，不忍心對孩子動手，我爹也活不下來，早就死在了四十年前！這就是兩條人命！”
“這種性命攸關的事情，在你看來竟然不僅值得計較？”
葉太師冷冷道：“難道你非得攪和的家宅不寧嗎？”
葉子清開口，葉太師打斷了他：“何況，就算你想追究，恐怕也追究不了。她的侄女如今是宮中寵妃，即便我想辦，宮裏也會攔着。”
他靠在了椅背上，似是沒了力氣和手段：“當然，你也可以靠着一包毒粉將她給毒死。只要你能做的毫無破綻，即便是我，也無法追究你的責任。”
“但我相信，你那雙用來行醫救人的手，是不想沾染鮮血的吧。若你真的用那種方法動了她，你和你所厭惡的人，又有什麼區別？”
“想用道德綁架我嗎？”葉子清嗤笑。
可惜，她的道德不會給雙手沾滿鮮血的間佞仇人。
不過，她不會傻得將這種話說出來。
葉太師嘆氣：“我知道你心中有怨，待到我身體好一些了，我會親自將你和你父親的名字寫到族譜上。”
葉子清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您的身體適不適合寫族譜，我最是清楚不過。希望您別讓我等得太久，不然……我也不確定我會做出什麼來。”
葉太師疲憊道：“我也老了，只想安生地過完剩下的日子。”
好似生怕葉子清會鬧騰，迫於無奈地答應了。
葉子清懶得管他是真情還是假意，留下了今日分量的藥，指定了自己的人去煎藥，便離開了太師府。
李盼兒道：“少東家，有人跟着我們。”
葉子清並不覺得意外。
所有的一切都表明，葉太師雖然身體依舊虛弱疲憊，頭腦卻是已經恢復了清明。
對於自己這個殺子仇人，他定然不會存什麼好心思。
只是礙於她的醫術和手段，他暫時不能動手罷了。
“無妨。”
葉子清哪裏都沒有去，回了自己購買的小院。
至於皇帝賜下來的府邸……
她如今還在請假的狀態，一旦去了府邸，就等於是告訴所有人她回來了。
就不好再處理私事了。
這段時間她不能分心，必須要等葉成乾的事情告一段落纔行。
接下來的一夜，無事發生。
葉子清將帶回來的消息全都翻看了一遍，雖然內容冗雜，很不好記，她也還是努力的記住了三分之一。
天剛矇矇亮，葉子清起牀打了一套拳。
李盼兒醒來洗漱，迷迷糊糊間看到了葉子清收拳的動作，被帥了一臉：“少東家，您也太厲害了叭！”
葉子清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不過是學了些皮毛罷了。”
她實打實地參與訓練的時間不過幾個月，跟那些長年累月操練的戰士比起來，連小巫都算不上，更談不上厲害。
“您太謙虛了。”李盼而道：“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武功好的，腦子不一定好。腦子好的，身體不一定好。”
“身體好的，不一定會醫術。”
“少主又會武功，頭腦又精明，醫術還那麼高超，簡直是人中龍鳳！若您是個男人，定然能在朝堂上大殺四方！”
葉子清嘆氣：“是啊，若我是個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