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她上山採藥,因爲頭一天下過雨,她不小心摔了一跤。
雨後的土地鬆軟,她摔得其實並不重,他卻像是她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一樣,用力握住她的手,眼眶通紅地承諾:“清兒,我日後定會讓你過上人上人的日子,不會讓你再喫半點苦。”
誓言猶在耳邊,他卻當着她的面將另一個女人摟在懷裏輕哄。
“葉子清,我以爲你是真的懂事了,沒想到還是這般惡毒!”
突然,趙雲瀾擡眸看她,俊臉上只有憤怒與嫌惡,再也找不出半點溫情。
“日後再敢耍這種不入流的小手段,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他冷冷看她一眼,突然攔腰抱起許芷蘭,大踏步離開了怡月苑。
葉子清平靜地拭去了眼角沁出的淚。
她不愛他了,可還是會感到委屈。
“世子太過分了!”流蘇氣的直跺腳。
葉子清安撫地摸摸小姑娘的頭:“別爲了不值得的人生氣。”
沒關係,她馬上就要離開了,再也不用再看到這個令人作嘔的人。
下午時分,葉子清把剩餘的東西都搬到了葉宅。
葉宅是一處一進的小四合院,和偌大的侯府沒法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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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在這裏,能感受到久違的安靜和寧和。
每當她在侯府不開心了,就會偷偷溜出來平復心情。
當晚。
趙雲瀾出乎意料地進了怡月苑。
“清兒,我問過管家了,你的確是有用心在操辦婚禮。”
府上已經有了大婚前的氛圍,處處都能看出用心。
趙雲瀾覺得心中熨帖,他伸手去握葉子清的手:“今夜我留下來陪你。”
葉子清狀似無意地收回了手,讓他撲了個空。
她還奇怪他爲何會過來,原來是寂寞難耐了。
也是,許芷蘭是丞相府的千金,她的未婚夫在大婚之前自然不能去花樓裏亂來。
自打許芷蘭出現後,趙雲瀾就沒有再留宿在怡月苑過,如今會憋不住倒也正常。
她只覺得可笑。
他拿她當什麼了?
紓解欲望的下踐之人嗎?
不過她沒有出言拒絕。
他想留就留,能不能如願得她說了算。
她還要收回他健康的體魄,雖說慢慢來也不是不可以,但近距離接觸,她才能做的更加盡善盡美。
沒一會兒,管家急匆匆地小跑而來:“世子爺,許小姐的丫鬟珍兒求見。”
珍兒哭哭啼啼:“世子爺不好了,我家小姐今晚突然心口痛。”
趙雲瀾倏地起身。
走到門口的時候才意識到不妥,看向葉子清:“清兒,蘭兒她身體不適,我過去看看,很快就會回。”
葉子清心頭哂笑,面上卻是趙雲瀾所喜歡的溫柔恭順:“世子去吧,許小姐的身體要緊。”
反正,他已經喝了有毒的茶水。
人留不留下的,不重要。
趙雲瀾突然就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你真的同意我去?”
葉子清微微一笑:“許小姐馬上就要入府了,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生病。世子爺多陪陪她也好,想必有了您的陪伴,她很快就能痊癒。”
這話說得很有道理,可趙雲瀾就是覺得心頭不爽。
“既然這是你的希望,我一定會好好陪着蘭兒的!”
他在“好好陪着”四個字上加重了語調。
葉子清還是微笑着:“嗯,我理解。”
趙雲瀾冷冷看了她一眼,一甩廣袖,氣呼呼地走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猛地摔上了房門,房門摔得震天響。
流蘇又是生氣又是擔憂:“小姐,世子爲何生氣了?”
趙雲瀾拿出一本賬簿,淡淡道:“誰知道呢?”
趙雲瀾徹夜未歸。
葉子清倒是沒什麼感覺,頂多有點疑惑,爲何相爺會允許自家女兒在婚前與男子不清不楚地共度一夜?
搖搖頭,她甩掉了無關緊要的念頭。
她已然決定放下,他愛去哪兒就去哪兒,愛做什麼就做什麼,與她無關。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作爲軍醫隨軍出征,她要理清自己的工作。
她翻閱了北境歷年來的傷情記錄,發現戰士們不僅會受到戰場上留下的傷情的折磨,還會被凍傷,以及多發感冒發燒等疾病。
尤其是到了冬日。
被感冒發燒等擊垮的病人,比在戰場上受傷的傷員還要多。
她合上冊子,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離開前第十二天。
葉子清打算去買些藥材。
順便,將整理出來的藥品清單送去軍營。
正欲動身,一行人風風火火地來到了門外,險些與她撞個滿懷。
葉子清後退兩步,疑惑地看着他們:“你們有事?”
爲首之人正是趙雲瀾,她身邊站着的是許芷蘭。
看到葉子清出來,趙雲瀾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卻還是道:“清兒,你在怡月苑住了三年應該住膩了吧?我給你尋了一處更好的院子,你搬過去如何?”
“你說什麼?”葉子清以爲自己聽錯了。
怡月苑是她住了三年的地方,拋開趙雲瀾的變心不談,這裏也算是她的第二個家。
趙雲瀾眼神飄忽了一下:“蘭兒是相府的千金,理應住最好的院子。”
葉子清扶住門框,心頭泛着冷:“你的意思是,要我把怡月苑讓給許小姐?讓我把這處我住了三年的,一直把這裏當成家的地方讓給她?”
許芷蘭忽然紅了眼眶:“世子妃,你不要怪雲瀾哥哥,他是心疼我,不忍心我被人說閒話才這麼做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葉子清氣笑了:“說你什麼閒話?說你搶別人的丈夫還不夠,還要鳩佔鵲巢,搶別人的住處?”
男人變心,很大程度上是男人的錯,怪不到女人的頭上,所以葉子清最開始的時候沒想過要爲難許芷蘭。
可這個女人總是不甘寂寞,暗戳戳地跳出來挑釁。
葉子清便明白了,別的男人變心怪不怪第三者的不好說,可趙雲瀾背叛婚姻卻一定有許芷蘭的原因。
許芷蘭身形晃了晃,似是承受不住這質問,眼淚像是珍珠一樣地掉了出來:“雲瀾哥哥,世子妃果然怪我,要不咱們的婚約還是作廢吧?”
趙雲瀾俊臉沉了下來:“葉子清,你不過是個鄉野村姑,若不是有幸嫁給了我,你連侯府的柴房都沒資格住,誰給你的臉對蘭兒頤指氣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