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清拿着存票找到了錢莊的掌櫃。
掌櫃看到存票,眸中劃過了一抹異色:“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他的眸光不算放肆,但葉子清能感覺到他在打量她。
他的目光在她的脖子和胸前停留了一瞬,最終定格在了她的臉上。
葉子清微微蹙眉,心中有些不悅,但還是道:“難道有了票根還不夠?還要驗證身份?”
離京之前她自己就在錢莊裏開了一個賬戶,她很清楚,錢莊這種地方都是只認存票不認人的。
剛知道這一點的時候,她還挺擔心財產的安全。
但不存又不行。
畢竟相比起隨身攜帶的存票,將大筆的錢財放在無人看管的宅院裏,更不安全。
即便是請了專人看護,可她又不敢保證那些人的忠心。
萬一有人見財起意,將所有的錢款都席捲一空,然後找個山溝溝藏起來,她連哭都沒有地方哭去。
掌櫃笑道:“若是旁人的錢財和物件,倒是不需要本人前來,只要存票就足夠了。但閣下的這份,卻需要覈對身份。”
他微微鞠躬,做了個“請”的手勢:“請您進內堂一敘。”
葉子清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四周一圈。
北境地處偏僻,但北城作爲方圓幾百裏內最大的城池,卻不算太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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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通達錢莊這樣的產業,都能在這裏紮根。
通達錢莊,是朝焰國最大的連鎖錢莊,就連葉子清原先居住的康平郡都能看到它的蹤跡。
是以,錢莊內的客人不算少。
彼時,不少人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葉子清抿抿脣,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如今已經十分肯定,那些衝着她來的人大概率是衝着錢莊裏的東西來的。
爲了達到目的,那些人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那麼,錢莊裏會不會有陷阱?
可,她好不容易纔找機會,難道真的要放棄?萬一這就是正常的章程,沒有陷阱呢?
掌櫃也不催促,只是安靜地等着葉子清做決定。
葉子清深深看了掌櫃一眼,倏地握緊了拳頭:“走吧。”
她就着掌櫃的姿勢,腰背挺直地進了內堂。
內堂之中空無一人,十分安靜。
葉子清轉身問:“掌櫃的想說什麼……呃……”
原本空無一人的內堂,突然出現了十多個男女。
錢莊掌櫃赫然也在其中。
葉子清後退一步,脊背越發繃直。
卻見這些人齊齊躬身,恭敬道:“屬下參見少東家!”
葉子清:“?”
進來之前她預想到了各種各樣的可能,比如內堂里布滿了陷阱,又比如這真的只是正常的流程……
她甚至將毒藥準備好了,一旦察覺到情況不對,就立馬撒毒粉跑路。
可她想破了頭,也沒想象到會出現這種情形。
“少東家?”震驚中,她捕捉到了關鍵詞。
錢掌櫃從人羣后走出,微微彎曲着脊背:“回稟少東家,您的父親葉淮鶴,正是我們的東家。這枚存票,正是能夠證明您的身份的信物。”
葉子清覺得自己似乎沒有睡醒,這感覺太過夢幻:“你說的東家,是指這間遍佈了整個朝焰國的通達錢莊的幕後老闆?”
錢掌櫃微微一笑,神情間滿是自豪:“是的。”
葉子清還是覺得很夢幻:“我爹?一個常年穿着洗得發白的衣服的人,居然是通達錢莊的幕後老闆?”
說到最後,她倏地笑了。
如果這不是做夢的話,那她這些年所喫的苦,還真是笑話。
從她學會了醫治簡單的風寒感冒等病症開始,父親就將她放養了。
起先只是讓她白日自己在家,他說要去外面出診,一走就是一天,直到晚上纔回來。
他會給她留下錢,卻也不過是幾文錢,只夠她跟村中的村民買一些雞蛋和菜,肉是萬萬不夠的。
後來她開始自己接問診的活計,加上年齡也大一些了,能自己做一些複雜的飯菜了,她的生活才變好了一些。
嫁入侯府那三年,她爲何備受冷眼?
還不是因爲她沒有強大的孃家,也無人撐腰?
她不信父親猜不到她成親後所面臨的情景,可他……卻眼睜睜看着她因爲沒有靠山而遭受欺凌。
還真是……荒唐。
錢掌櫃等人還以爲葉子清得知了親生父親的真實身份後會欣喜若狂,不料她只是冷着臉。
幾人面面相覷片刻,錢掌櫃小心翼翼道:“少東家,您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葉子清沒有表情道:“那張存票只是身份的象徵?父親沒有給我留下別的?”
錢掌櫃鬆了口氣,只當她是太過驚喜以至於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情緒,笑道:“當然還有。”
“不過,東家自己有一間單獨的密室,密室的鑰匙在您的手中,我們也不知道他給您留了些什麼。”
葉子清一愣:“鑰匙在我手中?”
錢掌櫃點點頭:“是的,我先帶您去密室那裏看看。”
葉子清跟了過去。
通達錢莊九曲十八彎,不但地面上的面積大的出奇,地下的面積也不容小覷。
不多時,葉子清就來到了一面牆壁前。
錢掌櫃按下一處不起眼的開關,牆壁從中間分成了兩截,露出了牆壁後的金屬門。
這門看上去平平無奇,除了兩個銅環外,沒有任何其它的花紋。
門上有個像是鎖孔一樣的缺口。
葉子清上前觀察了一會兒,想伸手觸碰那鎖孔,錢掌櫃趕忙阻止了她:“少東家,不可!這條甬道上都是機關,除非您用鑰匙打開了門,否則一旦觸碰鎖孔的力量過大,就會觸發機關,屆時咱們都會被射成刺蝟。”
葉子清有些驚訝,也有些後怕。
她環顧四周一圈,雖然沒看到那所謂的機關在哪裏,卻莫名有種被劍架在了脖子上的感覺。
“鑰匙……”
她沉銀着這兩個字,記憶突然被拉回了四年前。
那時她已經決定要和趙雲瀾成親了,可父親卻遲遲不歸。
她左思右想,決定再等兩個月,如果父親一直不回來,那她便不等了,只給他留下一封信,就跟趙雲瀾一起進京。
就在第二個月快要過完的時候,父親回來了。
他對趙雲瀾其實不太滿意,可她那時候對他的怨懟大於父女之情,再加上趙雲瀾一直都表現得十分可靠,她便與父親大吵了一架。
過了幾日,父親鬆了口,並送給了她一份大婚的禮物。
那禮物,是一條造型別致的項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