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明樓逍遙灑脫地來，帶了一身毒走。
還留下了葉子清想要的情報。
之前的那一批殺手，是葉家的大爺派出來的。
葉家大爺還有另一個身份，是葉家的下一任掌權人。
他是由葉家現任夫人所生，今年四十二歲。
銀明樓還說，葉大爺的確是已經準備好了下一次的殺招，便是收買軍中的人，企圖趁着葉子清沒有防備的時候動手。
葉子清聽到消息時非常無語。
她倒不是意外於葉家大爺的狠毒和執着，她是無語於銀明樓的厚臉皮和良好心態。
明知道她這個少東家馬上就要遭遇刺殺了，他不說主動提醒，竟然還得等她逼問才肯說出來？
是生怕她死得不夠快？
還是覺得她的心胸足夠寬廣，所以明知道他不懷好意，也不會殺了他？
 |
 |
好吧，她目前的確是還不能殺了他。
春風如意樓是銀明樓的地盤，底下的人不一定會認他這個少東家，卻一定會認他這個管事。
一旦他死了，春風如意樓羣龍無首，指不定會弄出多大的亂子來。
在徹底將它拿到手中之前，他得繼續活着。
“少東家，他這個人野慣了，脾氣秉性就是如此，您不要放在心上。”
銀明樓一走，錢掌櫃的存在感便多了起來。
葉子清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他的性情的確是足夠乖張，也確實是心懷鬼胎，這一點錢掌櫃倒是沒有說錯。”
錢掌櫃用力點頭。
葉子清話鋒一轉：“只是，錢掌櫃的脾氣秉性如何，我今後還真得好好考察考察了。”
錢掌櫃面色一變：“少東家，是不是銀明樓說了我的壞話？他小時候經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自那以後性情就變得十分古怪，尤其是見不得別人好。”
“他見您信任我，因此纔會極力地抹黑我，您千萬不要被他騙了，否則，屬下就冤死了！”
葉子清懶得跟他打太極：“你可知道，爲何昨晚我能夠從他的房間裏完好無損地出來？”
她話鋒轉變的太快，錢掌櫃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片刻後纔有些發怔地問道：“爲何？”
說完才意識到不妥，他趕忙道：“少東家說笑了，銀管事便是再如何膽大包天，也不敢對您動手。”
葉子清不置可否，自顧自地說道：“因爲啊，我給他下了毒。”
“什麼？”這一下錢掌櫃是真的驚訝了。
“很震驚嗎？”葉子清挑眉看他：“知道我是我爹的女兒，知道我會醫術，那知道我會給人下毒，你不應該感到如此震驚纔對，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錢掌櫃眼神迅速變幻着，連忙點頭應是。
但是，真的正常嗎？
他們這些君淮樓的骨幹全都知道，東家雖然醫術高超，而且也的確是有個女兒，但他每年只有三五日的時間會留在村中陪女兒，剩下的三百多天，有時候甚至就連過年都不會回村子裏去。
這個女兒完全就是被散養的。
衆所周知，二代裏能夠完美繼承父母的天賦的人少之又少，能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更是一只手都數的過來。
而這些能繼承，能超越的，基本上都是在父母的身邊長大的。
相比之下葉子清有什麼？
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破破爛爛孤孤單單的童年。
這樣的人，居然能夠超越自家的老父親的天賦和能力，這是何等恐怖的事情？
很難讓人不震驚。
這不只是他一個人的想法，同時也是其他人的想法。
所以他們這些人，誰都沒有對這位少東家設防。
畢竟他們都是陪在東家身邊的骨幹，深知東家的習性，知道他下毒會使用的手段。
除了最開始加入君淮樓時被迫服下了需要按照年份服用的毒藥外，後來的他們，基本上都不會再中招。
對東家他們都有此信心，對少東家他們就更是不會放在心上了。
可誰能想到，就是這個讓他們輕視不已的小丫頭，竟然真的給他們下毒成功了！
錢掌櫃雖然還不知道自己被下了什麼毒，但既然葉子清這麼大咧咧地說出來了，他不認爲自己能夠幸運地避免被荼毒的命運。
果然，葉子清衝他笑了笑：“放心，不是什麼致命的毒藥，不過是讓你每到半夜時分就會渾身麻癢難當的藥粉罷了。”
頓了頓，補充道：“我勸你最好不要隨便找人嘗試解毒，因爲這是我剛研製出來的，藥性還不太穩定，若是胡亂用藥從而破壞了藥性的穩定，說不定會致命。若是我正好不在，那……我不敢保證你能不能得救。”
錢掌櫃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卻又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絲希冀。
萬一，她只是胡說的呢？
葉子清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拆穿，淡淡道：“我今日要回城中的宅子一趟，晚上回來。我希望到了那個時候，錢掌櫃能想清楚你的態度。”
顧洲對她的疑慮還沒打消，她不確定他不會搞臨時突擊。
昨夜她敢留在通達錢莊是因爲有百里玄戈失蹤的事情在外頭吊着，他大概率會被派出去搜捕，沒空來找麻煩。
可若是他找到了人，說不定會殺個回馬槍。
她目前還沒搞清楚君淮樓的性質，有沒有什麼反朝廷的動機，有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
所以，能瞞一會兒是一會兒吧。
說是要回城，但在離開前，葉子清將整個通達錢莊都溜達了一圈。
白日裏錢掌櫃地忙着接待客人，沒空管她，只派了兩個人隨行保護。
說是保護，但他們都心知肚明，其實是爲了方便監督。
葉子清並不在意。
她往這裏走走，往那裏看看，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
兩個負責監督的下人哪怕是極力掩飾，也無法掩蓋掉眼底的不耐與不屑。
終於，葉子清逛夠了，笑道：“好了，你們回去吧，我也走了。”
兩個下人如蒙大赦，目送着葉子清的身影消失在了大門外，這纔去向錢掌櫃彙報監督結果。
“哦？她真的如此？”
錢掌櫃有些疑惑。
葉子清在這兩個下人面前表現出來的，和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完全不同。
旋即搖搖頭。
“到底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雖然有點兒小城府，卻也不足爲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