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軍醫連忙在顧洲的身邊圍作一團，商議着解毒的辦法。
有人提議以毒攻毒，便是利用鶴頂紅之類的劇毒之物來逼出千日散的毒。
也有人覺得這樣的方法太冒險，說不定會直接斷了顧洲的生機。
衆人一籌莫展。
葉子清想到了父親留下的解毒方子。
錢掌櫃曾經說過，他見過父親採摘草藥以用來研究方子，還命人去尋找那些藥了。
其實解毒方子上只剩下了一味藥，只要找到那味草藥，就能熬製出完整的解藥來。
可，顧洲的情況十分危急，不知道還能不能等到試出解藥來。
顧元帥聞訊而來，向來運籌帷幄的面龐上，這會兒沒什麼血色。
他沒有慌亂，也沒有胡亂衝軍醫發火，只是很鎮定地詢問解毒的方法和進度。
可惜，沒人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
畢竟整個軍醫營裏，除了葉子清和顧洲這個中毒的人外，其他人也沒見過千日散。
見衆人都用力地搖着頭，一個個滿臉愧疚的模樣，顧元帥終究還是趔趄了兩步，人也像是在一瞬間被抽掉了精氣神。
他閉了閉眼，沉聲道：“諸位不必有壓力，盡力就好。”
頓了頓，補充道：“還有，暫且不要聲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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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趙雲瀾就闖了進來。
看着毫無聲息的顧洲，他眸中劃過了一抹精光，面上卻是沉痛之色：“顧元帥，節哀。你放心，顧小將軍是爲國捐軀的，本監軍定會如實上報給陛下的。”
顧元帥本就難看的臉，這會兒更黑了。
衆軍醫雖然不喜趙雲瀾的幸災樂禍，卻礙於對方的職位和身份而不敢多說什麼。
葉子清冷冷道：“趙監軍若是不會說人話，便將嘴捐給需要的人，省的丟人現眼。”
這次輪到趙雲瀾黑臉了：“葉子清！你敢這麼對我說話！”
葉子清冷笑：“爲何不敢？在你沒有正式繼承爵位、成爲侯爺之前，你的身份比我高貴得到哪裏去？”
縣主這個身份，她向來不屑於拿來仗勢欺人。
但如果對方是仗勢欺人的趙雲瀾的話，她倒是不介意拿出來用一用。
她的身後的確是空無一人，可她還有對太后的救命之恩，只要太后沒有明確表示厭棄了她，她便可以橫着走。
只不過她不喜歡這種做派罷了。
趙雲瀾氣結：“我不過是說了句實話而已，你就罵我？你該不會真的喜歡上顧洲了，想要當少將軍夫人吧？”
又是這種說辭！
他沒有說煩，葉子清都聽煩了。
但她是個有理智的人，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不可能說出什麼失了分寸的話，只冷冷道：“我不跟腦子有包、聽不懂人話的蠢貨爭辯。”
而後不再理會趙雲瀾，對顧元帥道：“我這裏還有一個方法，說不定可以救顧小將軍。但，不保證百分之百能有用。”
“說不定救到最後，結果會讓您失望。”
顧元帥打起了精神：“葉指揮儘管試，不論結果如何，我都欣然接受。即便是……”他終究是不忍說出那個“死”字，嘴脣顫抖片刻，道：“我也不會怪你。”
葉子清點點頭。
她要的就是這句話。
身爲醫者，最害怕的不是棘手的疾病和毒，而是胡攪蠻纏的家屬。
如今得到了保證，她便可以全力施爲了。
正要說話，趙雲瀾就道：“我不同意！”
葉子清：“？”
“你這是在胡鬧！”趙雲瀾道：“這麼多大夫都沒有辦法解決的毒素，你一個小小的女子，又有什麼能耐可以解決？”
葉子清捏了捏眉心，十分厭煩：“顧元帥，麻煩你將這個討人厭的傢伙趕出去，否則我無法集中精神解毒。”
顧元帥頷首，冷冷對趙雲瀾道：“趙監軍，我以一個父親的身份請你離開，不要耽誤我兒子的治療！若是因爲你的耽擱而導致我兒子出了什麼問題，本帥定不會放過你！”
趙雲瀾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顧元帥，我這可是好心！你真的相信她一個小女子能解這天下奇毒？”
顧元帥不耐煩聽他說話，對着外面喊了一聲：“來人！”
立時就有人衝了進來，架着趙雲瀾離開了大營。
趙雲瀾被丟到了幾十米開外。
雙腳落地的瞬間，他看到顧元帥的那幾個親兵像是防賊一樣地防着他，似是生怕他會衝回營帳裏繼續搞事情一樣。
他氣笑了：“好好好，一個個的不聽好人言，就等着後悔去吧！”
葉子清不聽他的，等到顧洲一死，她必定會遭到顧家的記恨！
而顧元帥不聽他的，導致失去了兒子，定會悔斷腸！
閒雜人等被肅清後，葉子清收斂了表情：“我這裏有一副烈性的清毒方子，尋常時候是不能用的，因爲它會對五臟六腑造成很大的傷害，導致服用者元氣大傷，但顧小將軍的情況非常緊急，不用不行了。”
顧元帥頷首：“我明白了。”
他反過來安慰葉子清：“我說了，你儘管放心大膽地去治，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坦然接受。”
葉子清微微頷首，又道：“不瞞顧元帥，我其實一直都在研究千日散的毒，尤其是在上次被百里玄戈挾持了之後……”
她摸了摸鼻子，在顧元帥不解的目光中道：“因爲，我也中了千日散。”
顧元帥震驚：“什麼？你怎麼沒有說？”
葉子清道：“又不是什麼立時致命的毒藥，何況我自己就是大夫，沒有人比我更瞭解自己的身體。如果我都解不了毒的話，那便是告訴了別人也是於事無補。”
她又道：“其實解藥的材料我已經有眉目了，只是還有一味藥沒有拿到手，我得讓流蘇和陳阿麥進城一趟，去我的住所取藥材。”
“不過，即便是將藥材都拿到手，我也不敢保證熬製的成品就能夠解毒。”
“所以……”
葉子清話沒說完，顧元帥便再次保證：“無妨，葉指揮只需盡力就好。”
葉子清搖搖頭：“我想說的是，所以顧元帥最好是從百里玄戈那裏再想想辦法。”
她拿出了一粒藥丸：“這是我研製出的斷腸丸，只需一顆，就會讓人生不如死。但，短期內不會喪命，只會一直疼下去。”
她又拿出了另一粒灰撲撲的藥丸：“這個是蟻嗜丸，顧名思義，服用之後，中毒者會感覺如同被一萬只螞蟻啃食一般，又癢又痛。”
顧元帥：“……”
雖然時間不對，但他還是好想說一句：好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