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成乾急匆匆地朝着葉太師的房間跑去。
葉太師可太重要了。
只要葉太師活着一天，葉成乾再怎麼不成器也是受人敬仰的葉家少主，就連王子公主見到他都得客客氣氣的。
若是葉太師死了，雖然他依舊能夠享受榮華富貴，卻是再也無法和那些皇子王孫平起平坐了。
他這一路上好幾次險些摔倒。
終於來到了葉太師的的臥房。
果然就看到了醒着的葉太師。
葉太師已經坐了起來。
雖然臉色不太好，精神看起來卻不錯，那一雙眼睛，還如同過去一樣炯炯有神。
“爹，您終於醒了！”
“逆子，還不跪下！”
葉成乾一愣：“爹？”
葉太師冷冷道：“這些年你做了什麼，需要我一一給你說出來嗎？”
葉成乾滿臉茫然。
突然，他目光瞥見了一旁的穆大夫，意識到什麼，咬牙切齒道：“是不是他胡說八道了什麼？”
他慌忙解釋：“爹，他就是個江湖騙子，您別信！”
穆大夫沒說話，說話的是一旁的學徒道：“難怪葉家離開葉太師後什麼都不是，有這樣的後人，可真是葉家的幸運。”
“我們當主子的說話，有你一個小小學徒什麼事？”
須臾，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只見那小小的學徒伸手，擦掉了臉上的僞裝，露出了一張白淨的小臉。
“忘了告訴葉少主，小女子不才，也姓葉，名叫……葉子清。”
在葉成乾宛若見鬼的目光注視下，她笑的眉眼彎彎：“我爹叫葉淮鶴，我雖沒見過我的祖母，卻知道她老人姓王，是南方一個水鄉的富商之女。”
頓了頓，又道：“聽說，她是因爲難產而死的，死前生下了一個女兒。”
她微微一笑：“不過真相併非如此，因爲她生下的是一個小男孩兒。而且，她也不是難產而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
“至於那所謂的女兒，自然也不是她的女兒。”
葉成乾已經徹底慌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圍追堵截了這麼久，明明都已經得到好消息了，噩夢卻還是在他最放鬆的時候降臨了。
他慌忙否認：“爹爹，您別聽這個丫頭胡說八道！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回事！她就是個江湖騙子，是覬覦我葉家的榮華富貴，纔會跑過來胡說八道的。”
“住嘴！”葉太師冷冷呵斥：“從今日起，你滾回你的院子裏去禁足，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出來！”
葉成乾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爹？”
葉太師沒理他，只是疲憊地擺了擺手。
葉成乾瞪了葉子清一眼，不甘地退了出去。
待到屋內只剩下三人，葉子清打趣道：“葉少主看起來很不服氣的樣子。”
葉太師一瞬間像是蒼老了十幾歲，面容疲憊不堪。
他捏捏眉心，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不想做什麼，只是想給我祖母，我爹都正個名罷了。”
葉太師沉默。
須臾，道：“好。”
“呵。”葉子清輕笑一聲：“您答應的這麼痛快，我會認爲有詐的。”
她淡淡看向葉太師：“你的命，只有我能救。沒有我，我保證不出兩日，你就會化作一縷孤魂。”
“到了那個時候，葉家會落得個什麼下場……應該不用我多說吧。”
葉太師蹙眉：“你這是何意？”
葉子清淡淡道：“沒什麼意思，我只是突然想起來曾經看過的史書上，但凡是功高震主的大臣，幾乎都沒有能夠善終的。”
“能夠善終的那些，要不就是跑的夠快，要麼就是識時務，知曉君王想看到什麼，便將自己變成了什麼。”
比如千古賢相蕭丞相。
太過賢明的他都曾經遭到過皇帝的忌憚，在外打仗都不忘派人回來查看家中的情況，生怕會被蕭丞相偷家。
再對比韓信。
明明都是輔佐同一個君王，就是因爲對對帝王心不夠了解，韓信落了個慘死的下場。
蕭丞相卻得以善終。
然而，即便是善終了的蕭何，直系後人也死了個乾淨。
葉子清沒有親眼見證蕭家的後人的死亡，但她對於這份巧合始終心存疑慮。
葉太師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葉子清淡淡道：“我相信以您的能力，想要安置好後人並不難。可您需要時間，不是嗎？而我，能給您時間。”
“唯一的條件，就是還當年的事情一個真相，恢復我爹的身份。”
葉太師長嘆一聲：“他們是我的妻子，兒子，而你對我來說不過是個陌生人。我總需要一些時間，來查清這些事情。”
葉子清輕笑：“我願意給你時間，就怕有人不肯給。”
葉太師神情一動：“你是何意？”
“您如此精明，旁人說的都不肯信，那我也沒什麼說明的必要。反正這些事情都有跡可循，您便自己查吧。”
她笑眯眯地朝着穆大夫招了招手，大搖大擺地走出了葉家大宅。
葉太師便是再怎麼心胸豁達，在被葉子清提點到這個地步之後，也還是起了疑心。
他找來了心腹，讓其調查葉子清來到葉府之後都做了什麼。
沒多久，葉子清來到葉府之後的一舉一動的詳細資料就出現在了葉太師的桌子上。
“她煎藥時，去了兩撥人？”
其中一撥人，的確是葉成乾派去的。
另外一撥，卻是假借着葉成乾的名義。
這件事兒葉子清並未聲張，是她熬完藥之後找了個粗使雜役來給他喂藥，她和那粗使雜役閒談時無意間說起的。
心腹道：“屬下問過那個雜役了，當時清小姐狀似無意地問了他一句：你們家少主一直都這麼孝順的嗎？我不過煎一壺藥罷了，他竟然派了兩次人來問我進度，而且，還不是同一個人。”
“無意間？”葉太師哼笑：“她纔不會無意間提起，是故意說給我們聽的。”
不知爲何，想到葉子清說的那些話，他心裏總有些不安。
想了想，她道：“你再去查查……”
心腹走後，葉太師不住回憶這些年發生的事情。
一場場朝堂辯論，一次次勸諫君王，一回回幫助家人處理麻煩……
最後不知怎麼的，腦海中只剩下了葉子清的話。
“我願意給你時間，就怕有人不肯給。”
她一定是知道什麼，所以纔會提起蕭丞相和韓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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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何與韓信，不管是得到善終也好，還是含恨死去也罷，都是源於帝王。
莫不是……帝王？
想到這裏，他心中一寒，又喊來了另一個心腹：“你去查查，穆大夫給我開的那些藥的藥渣，是用來做什麼的。”
葉府的人辦事效率很高，沒多久就查出了那些殘渣的成分。
組合起來，其功效有二。
一是溫養五臟六腑。
二是……排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