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她們面前停下。
霄雲策掀開簾子,冷冷開口,“怎麼?還要監督不成?”
穆晚君眉眼含笑,“監督談不上,我就等結果,別想矇混過關,我要看見那女子纔行。”
說完便帶着秋雲離開。
現在時間還早,街上很熱鬧。
主僕二人閒來無事,在街上閒逛。
穆晚君來到小攤前,簸箕裏面有竹簪木簪,各色的頭繩,頭巾……
秋雲疑惑,“主子,您要買嗎?這些都不太適合您的身份。”
這些都是普通人家都女子用的東西,家庭稍微殷實的都是用銀簪子。
要是一個王妃用這麼樸素的東西,肯定會被其他人嘲諷。
穆晚君從一堆簪子中拿起一支桃木簪子,“我給姐姐做過一支這樣的桃木簪子,記得是我離開京城那一年。”
“爲了做一支像樣的簪子,我幾乎是用了半棵桃樹的枝丫,直到滿意爲止……”
曾經的點點滴滴又涌上心頭,酸澀難受。
她將木簪子攥緊在手心,“老伯,簪子多少錢?”
老伯年紀看着有五六十歲,臉上滿是歲月的痕跡,手掌也很粗糙,佈滿老繭。
“五文錢,這是上好的桃木,能驅邪的。”
即便是坐在此處,手中也是拿着刻刀在做簪子。
穆晚君聞言,爽快的拿出十文錢,“我買一支。”
“多了多了!”老伯看着十文錢急忙出聲。
撿出五文要還給她。
穆晚君淡笑道:“剩下的請您喝茶。”
說完便轉身離開,身影很快消失人流中。
老伯看着遠去的背影,臉上露出笑容,心情也愉悅了不少。
秋雲疑惑不解,“主子爲何要多給?而且還是多給一半。”
穆晚君邊走邊說道:“五文錢對於我來說作用不大,但能夠讓老伯開心很久。”
“他眼神渾濁,眉頭習慣性的皺緊,一看便知是長期心情抑鬱之人。”
兩人邊走邊閒聊,返回了王府裏面。
當她回到湘馨苑不久,劍鋒的身影就找了過來。
身後跟着一個侍衛,揹着一個包紮着臉的女子。
穆晚君有些詫異,“這麼快,該不會有什麼貓膩吧?我還是拆開她臉上的包紮驗一驗纔行。”
“快送到我房裏去吧。”
防人之心不可無。
像霄雲策這樣倔強固執的人,不會那麼輕易妥協。
劍鋒無奈,對侍衛揮手示意,讓送到穆晚君的房間裏面去。
主子這是遇到剋星了,從回來沒有如此憋屈難受。
![]() |
![]() |
穆晚君朝着偏房走去。
劍鋒緊跟其後說道:“主子心情很不好,這會兒又在借酒澆愁了。”
“王妃娘娘,現在都已經什麼事情按照您說的做了,能不能稍微跟王爺服個軟?以後不提和離。”
到了房門口,侍衛從房間裏面走出來。
她進屋轉身淡然冷漠的看了劍鋒一眼,隨即將房門“砰”的一聲關上。
劍鋒差點兒被房門夾到鼻子,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哎……希望渺小啊……
兩人這性子都跟茅坑裏的石頭一樣。
這評價也只能在心裏腹誹兩句。
屋內,女子惶恐不安,身子瑟瑟發抖,“唔唔……”
這幾日在牢房中很煎熬,情緒不是很好。
其他囚犯至少能夠被帶出去放風做事,而她只能跟廢物一樣躺在地上。
還要被獄卒的言語羞辱。
穆晚君蹲下身,看着她放柔聲音道:“不記得我了嗎?上次在牢房中見過你。”
女子仔細打量了一下,不安的情緒漸漸有所緩解。
眼眶泛紅,喉嚨哽咽的點了點頭,“嗯。”
這一刻她明白過來,說穆晚君救了她。
急忙匍匐在地,朝着她磕頭感謝。
穆晚君立馬虛扶了一把,“讓我給你看看傷勢如何?能治好的都會盡力爲你醫治。”
女子更加感動,眼淚也更加洶涌。
穆晚君輕輕拆下她臉上的包紮,還未打開完就聞到一股腐臭味兒。
臉頰上有不傻腐肉,看不清本來面容。
她用烈酒清理清洗了一下,再用刮刀將腐肉去除。
整個過程是很疼的,但女子都沒有吭一聲,咬牙強忍着,疼得面頭大汗,嘴脣都被咬出了血。
秋雲推門而入,“主子,藥找過來了,還需要做什麼?”
穆晚君柳眉緊鎖,全神貫注的處理傷,“讓人把梨雲旁邊的空小屋收拾出來,讓人打好熱水,待會兒給這位姑娘清洗身子。”
兩刻鐘後,臉上的傷處理包紮好。
隨後檢查了她的喉嚨,好在喉嚨沒有損傷,只是被迫服下一種阻礙發聲神經的一種啞藥。
穆晚君用銀針爲她鍼灸,銀針取出後說道:“你試着說話後看看。”
女子張臉張嘴,柳眉糾結成了一團,“呃……而我,咳咳……我能……能說話了。”
激動得嘴脣微微發顫,淚水奪眶而出。
她本以爲斬首是註定的命運,沒有想到會被救出來。
“謝謝王妃娘娘的救命之恩!謝謝……謝謝……”
說着就連續磕頭,腦袋“砰砰”作響。
穆晚君扶着她起身坐下,“你本來就是無辜的,不用說謝謝。”
“現在你已經是一個死人的身份,換個身份好好生活,臉上會有疤痕留下,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肉爛得有點深,想要不留疤太難太難了。
女子搖頭,“沒關係,命在就好,我叫餘三娘,因爲想偷燒雞回去給家人而被抓到。”
“結果被誣陷是偷了金條,最終入了監獄,不曾想沒幾天就被……”
後面的話梗在了喉嚨。
即便不說,穆晚君也明白意思。
“一切過去了。”穆晚君拍了拍她肩膀安撫,“先在我院子裏面住下,養好身子再說。”
“明日再給你接好腿骨,我會派人照顧你,也會給你送藥。"
說完打開房門,門口卻有一堵肉牆。
一股酒氣飄散在空氣中,讓人微微有點醉意。
她仰頭看向面頰微紅的男人,“王爺的房間在隔壁,請轉身再右轉。”
霄雲策眸色微醺,看着她的眼神有深情與委屈的錯覺,“本王在你眼裏,連一個陌生人都不如。”
手中還拿着酒壺,說完仰頭喝了一口。
轉身有點搖晃的朝隔壁臥房走去。
他聽着穆晚君對餘三孃的溫柔態度,心裏有些喫味,酸痠疼疼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