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晚君走在寬闊的廣場上，發現的確不必曾經那般熱鬧。
進出的人少了很多，練功練功的弟子也少了很多。
曾經這廣場上每天有不少人練功，來往的下人也不少。
在弟子的帶路下，她們沿着迴廊七拐八拐往玉娘住的宗主殿走去。
環境跟以前沒什麼區別，但看着總覺得荒涼不少。
咳咳……
剛走進宗主殿大門，裏面就傳來氣弱的咳嗽聲。
“宗主，宗主……”弟子還未走進屋裏就匆忙喊道。
很快房門被打開，裏面走出來一抹熟悉的身影。
穆晚君與秋雲一眼便認出此人，正是玉娘身邊最信任之人——梅姨。
此刻梅姨也瞬間認出來她們。
在愣了一瞬後欣喜不已，“君神醫，秋雲姑娘！”
說着就上前對穆晚君一個熊抱，眼裏面泛着淚花。
“太好了，你們終於來了，我以爲你們不會來，我們還是去求了你師父才得知你的去處……”
“宗主一直盼星星盼月亮，就想見你一面，太好了，終於來了。”
說着眼淚已經掉落下來，身子因爲抽泣而一抽一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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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玉娘年長八九歲，現在已經快五十的人。
上一次穆晚君見她沒有一絲白髮，現在一見，發現頭髮白了不少，彷彿老了十歲。
穆晚君輕輕拍了拍她背脊，安撫道：“別難過，還是讓我看看宗主都情況下，萬一能救呢？”
“對對對！”梅姨終於鬆開了她，擦了擦眼淚拉着她往屋裏去，“你看我，一時間竟然忘記了正事。”
走進屋裏就一股濃濃的藥味撲面而來。
屋內光線比較暗，看着很壓抑。
穆晚君進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將窗戶打開，讓陽光照射進來。
”要保持通風，這樣不僅空氣會好一點，心情也會跟着好。“
光線照射進屋內後，穆晚君終於看清楚牀上躺着的人。
玉娘現在骨瘦如材，雙眼黑沉凹陷，臉色蠟黃。
一年多前，玉娘還是風韻猶存，看上去像是只有三十來歲的人。
只是一年多的時間不見，不曾想變成變成了這般模樣。
“宗主，你看誰來了？”梅姨走到牀前，輕輕拍了拍她肩膀，“宗主，快醒醒，是君神醫來了。”
這一次說話的聲音加大了不少。
人在病入膏肓時，五識也會漸漸減退。
現在的玉娘聽力上已經不如曾經。
玉娘終於睜開眼，但視線卻很模糊，只能看見牀前多了些人影。
穆晚君急忙拿出銀針，走到牀前，“讓我來吧。”
她將銀針放在燭火上烤了一下，隨後紮了兩個穴位。
梅姨眼眶微紅，深嘆道：“宗主現在一日不如一日，說話小聲笑聲了也聽不見，視線也模糊了不少。”
“我怕她無聊多想，每天帶着她出去曬曬太陽，陪她說說話。”
“到現在她也無法釋懷傾雲嬌的背叛，她是看着傾雲嬌長大的……”
傾雲嬌就是副宗主，年紀二十六七歲。
當初還是嬰兒時被家人扔在草叢中自生自滅，是玉娘抱回宗門裏養大。
秋雲在邊上出聲道：“人都是會隨着時間而變的，有的親父子之間就能變成仇人，更何況她們沒有血緣關係。”
談話間穆晚君已經拔出銀針。
這一刻玉娘感覺眼睛沒有那麼模糊了，聽力也敏銳了不少。
她終於看清楚眼前之人，臉上露出欣喜之色，“阿君，還以爲你不會來，能看見你真好……”
穆晚君握住她的手，儘量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擠出笑容迴應：“怎麼會不來？知道你生病後就快馬加鞭的敢過了。”
“你先別激動，讓我給你把脈看看，我可是神醫，說不準能夠治好你。”
玉娘聞言，無奈苦笑：“我都身體我清楚，現在已經想通了，人從出生就是走向死亡，沒什麼好怕的。”
“就是想到有些事情時，總覺得寒心，也很憤怒……”
她們都知道玉娘說的是傾雲嬌的事情。
沒有誰能夠接受得了信任之人都背叛。
穆晚君安撫道：“明白，我給你把脈診斷，治好後就一起去找傾雲嬌。”
玉娘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隨後還是擠出笑容，“好，一起找她。”
隨後穆晚君便給她把脈。
摸了好一會兒，發現脈搏往上走，這是將死之相……菩薩來了也難救。
其他人都沒有說話，下意識屏住呼吸看着。
雖然希望很渺小，但大家還是都希望能夠聽見好消息。
穆晚君心情低入谷底，鬆開她手腕兒後擠出笑容，“我給你開藥，保證你身子能好轉。”
呵呵……
“我就說君神醫能行。”梅姨很是開心，“宗主安心養傷，我會讓君神醫在這裏多住一段時間。”
穆晚君讓人準備了筆墨，寫下藥房單子交到梅姨手裏。
玉娘臉上有了不少笑容，秋雲將她抱住房間，在屋檐下半躺着曬太陽。
宗門裏面有藥材房，於是穆晚君與梅姨一起前去抓藥。
兩人出了院子後，梅姨笑容滿面道：“早知道就該早點給你去信，也不至於讓宗主煎熬這麼久。”
“但起初一直不知你的下落，兜兜轉轉才厚着臉皮找到你師父。”
她以爲玉娘是真的有救，心裏是真開心。
穆晚君卻是欲言又止，低垂着頭往前走，一直不言不語。
在繼續走了一段路後，她被擡起頭開口：“這些藥也只能是讓她多熬些日子，讓她痛苦少一點。”
梅姨笑容僵住，腳步瞬間一頓，心情彷彿從天上跌入無間地獄。
她嘴脣顫了顫，腿腳如灌鉛般沉重。
半晌後她才擡起頭來，“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你可是神醫啊。”
穆晚君垂下眸子，歉意道：“很抱歉，這一次的確是沒辦法，宗主各個器官都已經衰竭，能支撐的時間不長。”
“現在她肯定是感覺很痛苦的，甚至是生不如死的感覺，熬些藥給她喝下，起到鎮痛效果，能夠讓她輕鬆一點。”
說完便繼續往前走。
梅姨愣愣站在原地半晌纔跟上，心裏很是難受，彷彿烏雲密佈。
穆晚君見她跟上後，出聲提醒，“在宗主面前一定要樂觀，不要愁容滿面。”
“讓她跟着開心的話，能撐的時間會更加長一點，藥裏面會開點開胃的，能喫下東西才最關鍵。”
梅姨眼淚從眼角滾落，點了點頭，“嗯，我……我會樂觀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