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苦澀,感到可悲可笑。
他戎馬一生,一步步走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幾乎用一生努力換來光宗耀祖。
到頭來因爲野心斷送一切,從神壇跌落。
“爹,娘……”他仰頭看向老天,嘴脣顫抖,“孩兒沒能堅守本心,沒能謹記你們的教誨,讓柳家蒙羞了。”
塵封的記憶在這一刻清晰浮現。
還是孩童時的他就是一個孩子王,帶着一羣玩伴做將軍帶兵打仗的遊戲。
爲了實現夢想,還偷了書店的兵書
可是上面的字一個也不認識,爲了能看懂,又刻苦讀書識字。
在他真當上將軍時,父親告訴他,“要不忘初心,站在高處時一定要回頭看看來時路,提醒自己這一切的來之不易。”
可是他忘記,一直往高處看,早已經忘記看來時的路。
周圍是百姓的咒罵聲,爛菜葉,石子等不斷砸來,他已經麻木,根本不知道疼。
不知過了多久,囚車停了下來。
官兵將他們放出,押着前往刑場。
不多時,刑場上就跪着密密麻麻的死刑犯,觀看的人也不少。
每一個死刑犯後面都站着一個劊子手,這種場面很少見。
不少死刑犯看見劊子手後,都害怕得瑟瑟發抖,有的人已經尿了褲子。
有的女人已經嚇暈,有的哭得昏天黑地,整個刑場亂哄哄的。
穆晚君帶着梨雲現在茫茫人海中,只能隱隱看見一點前面情況。
梨雲惦着腳尖兒看了一眼,震驚瞪大眸子,“天啦,我是第一次見一次性跪着真的多死刑犯!”
“一排就有二十來個,豎着數下去就有近八排,天啦!這也太多太多了。”
“這……這‘斬’字一出口,一百多個腦袋‘咔擦’一聲掉落在地,這場面太恐怖了。”
“的確恐怖。”穆晚君拽着她手臂轉身往外走,“還是離開這兒吧,你不是秋雲,看了會做噩夢的。”
梨雲:“那可不一定,我……我沒那麼膽小。”
穆晚君:“手起刀落,人頭落地,鮮血就跟水柱子一樣噴出來……”
邊走邊說,將場面說的很恐怖。
梨雲聽後渾身起雞皮疙瘩,只是想想那場面就覺得嚇人。
在他們還沒有擠出人羣的時候,後方就傳來聲音。
“午時已到,斬立決!”
處斬的牌子灑落在地。
劊子手喝下一口酒噴在刀身上,隨着高高揚起,死刑犯們露出絕望之色。
“斬!”
隨着一聲令下,劊子手的大刀用力揮下去。
人頭落地,血柱噴涌。
啊……
有觀看之人發出驚恐尖叫聲。
甚至有人被嚇暈過去。
梨雲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入眼便是無頭屍體陸續倒下的場景,血染紅了地面。
她兩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梨雲!”穆晚君急忙抱住,“都說了不要看,一眼就給嚇暈了。”
艱難離開人羣后,立馬朝着白蓮招手。
白蓮看見梨雲暈倒,緊張得皺緊眉頭,抱在懷裏便迅速離開,穆晚君一個人都扔下。
“嘿,現在眼裏就只有梨雲了。”穆晚君有點無奈。
這一次回來後,總覺得白蓮有點奇怪。
話少,大部分時間都躲起來不見人,就連梨雲都不知道他平日躲起來在做什麼?
“姑娘,能幫幫我嗎?”突然後方傳來有些熟悉的聲音。
穆晚君戴着面紗回頭看去,發現是柳太妃,身邊也沒有下人在,似乎退受了傷,
她愣了一下,很快恢復正色,故作不認識道:“請問夫人想讓我怎麼幫您?”
柳太妃笑容和善,“腳崴了,這裏太過擁擠,跟下人也走散了。”
說話時眼睛一直盯着她,眼中隱隱跳動着瑩光。
穆晚君攙扶着她往外走,到了人少之地才停下,“找地方坐坐吧,我幫你看看腳腕兒。”
眸光掃視一圈,發現只有茶棚裏面能坐坐。
她帶着柳太妃來到茶棚坐下,爲了不讓老闆趕走,還是要了兩碗茶水。
“夫人,我給你揉揉腳腕兒。”穆晚君蹲下身,摸了一下腳腕兒位置,“你忍着點兒,或許會比較疼。”
柳太妃一直含笑看着她,柔聲道:“我不怕疼,你真是一個好姑娘,很像我認識的人。”
此話讓穆晚君身形僵了一下,將腦袋垂低了不少,“是嗎?那我們還算挺有緣的。”
說話間輕輕揉着柳太妃腳腕兒,儘量不擡頭。
她回京城後,也很想過去看看柳太妃,可是現在已經不方便。
霄雲策是可恨,可是柳太妃人很好。
“是挺有緣的。”柳太妃笑容慈祥,“姑娘一看就是人美心善之人,不過這種煞氣重的地方還是少來。”
“太血腥的場景看多了會做噩夢,也容易沾染上比較晦氣的東西。”
穆晚君聞言,笑着道:“夫人還相信這些呀,那您爲何要過來看?”
“我可沒看。”柳太妃立馬否認,“我只是出來湊個熱鬧,根本沒進去看斬首。”
“有的東西不管是真是假,防着點兒總歸是不會錯的,每次處決了死刑犯,都會有高僧做法,就是防止怨靈作祟……”
她彷彿有說不完的話,一直用不緊不慢的聲音平靜說着。
而穆晚君也是耐心的聽着,手上動作也沒有停下,時不時附和一句。
過了一會兒後,穆晚君起身道:“現在感覺怎麼樣?還疼不疼?”
柳太妃活動了一下,“不疼了,你可真厲害,多謝你了,我……”
“太妃娘娘……”不等她話說完,李嬤嬤的身影匆匆而來,“終於找到您了,嚇死老奴了。”
李嬤嬤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看得出找的很辛苦。
柳太妃回頭看過去,迴應道:“我一個大活人,又不是不是不識路,走丟了也能自己回去,下次別這麼着急。”
“我的腳崴了,還是這位姑娘好心幫忙,她幫我揉了揉,現在已經不疼了,她……”
待回頭看時,已經沒了穆晚君的身影。
眸光打量了一圈,發現身影已經走遠。
李嬤嬤順着視線看過去,眯起眸子道:“這背影看着挺面熟的,是認識的人嗎?”
“算認識吧……”柳太妃話中有話,“就算剛剛認識的,你就別亂猜測了,回府。”
一開始她就知道那是誰,不然也不會假意崴腳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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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想跟穆晚君說說話,說什麼可以。
李嬤嬤雲裏霧裏,總覺得柳太妃的話有深意,有點想不通,也沒有繼續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