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力打力。
大奶奶這一步棋走得好,自己不費什麼功夫,只看着陳家人鬧起來,便夠侯爺好好喝一壺了。
齊媽媽回侯府,第一時間和韋映璇回稟了此事。
她說的細,將一家三口每人說過的話都學了一遍。
說完還把孟氏給的頭面交給韋映璇。
“陳大夫人看似對夫人挑三揀四,語氣態度都十分輕慢,時而還埋怨幾句,實則卻十分護短。”
“陳大老爺看着粗枝大葉,倒是對孝道禮法看得極重。”
“陳小少爺年輕氣盛,性子像極了陳大老爺,是個有膽有魄,敢豁得出去的,智謀上略短。”
韋映璇打開盒子,掃了眼裏面的珍珠頭面,珍珠圓潤,顆顆飽滿,散發着柔和的光澤,一看便是被小心珍藏着,不曾往外戴的。
她讓梔茉收了,感慨地說:“陳大夫人是個刀子嘴豆腐心,若是這一家子圓滑些,不至於混到今日的地步。”
“是,看得出來,陳大老爺和大夫人都不是彎彎繞繞的人。”
“看來婆母這次是決心要和侯爺槓上了,如此甚好。”韋映璇走向書案,提筆在紙上寫字,揶揄地說:“這一局卻是侯爺不爭氣了,若無助力,他那封信還真不一定能送到太后那兒。”
齊媽媽道:“堂堂侯爺,按說不該如此……不懂規矩,對外只賞幾兩碎銀,還是太后跟前的公公,這不是擺明得罪人。”
她臉色甚是古怪,“想必是以前未有人教過侯爺,他在軍中多年,習慣了與那些兵將直來直去,回京後又不喜四處走動逢迎。”
他本性也該是有些傲慢,要麼便是侯爺對銀子的面額有什麼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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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便是再窮,也不至於如此小氣。
韋映璇深以爲然。
齊媽媽分析的很對,再笨的人,將人情世故嚼碎了餵給他他也學得會。
本質上是侯府的教養出了問題。
其實都是老夫人造的孽,大包大攬慣了。從未抽空悉心教導他的孫子如何在外行事,她自己敏感多疑,心胸狹隘,喜歡在後宅弄權算計,便是教了也教不出個好孫兒。
反而她的作風都在潛移默化地影響着宋拓。
先侯爺去的時候,宋拓都未及冠,她婆母又凡事不操心,這些原因都脫不開干係。
她寫好信,交給齊媽媽,“送到二叔手裏,二叔若不在就給二嬸。”
齊媽媽拿了信出去了,半個時辰後回來的。
“二老爺上衙去了,奴婢去時他還未歸,夫人看了信,馬上叫人去衙門給二老爺傳了口信,還叫您放心,定會比陳家遲些時候才叫侯爺的信順順利利送到太后面前。”
韋映璇出了書房,步伐也輕快了些。
這幾日天氣燥熱,她便很少去花園裏賞花,平日無事時,都在書房裏靠窗看書。
上輩子她養的那些花,自從重生歸來後,她便交給董媽媽,自己未再照管了。
到底沒了當初的心境。
她信步朝着花房去,半路上,董媽媽從垂花門奔過來,隔着老遠便喊:“大奶奶,遠哥兒讓我跟您告個假,今日下午不來您書房上算學了。”
“爲何?他自己怎不來?”
董媽媽喘着氣說:“裴夫子不是在京郊辦了間書院,遠哥兒一直想去瞧瞧也未得機會,今日裴先生叫人傳話,答應帶着他去,這時正要出發。”
“那書院有些遠,還要坐半時辰的馬車,來回便是一個時辰,現在已經申時了,裴先生也是一刻前才叫人傳的信,他說是會在東城門等着遠哥兒,遠哥兒急着出門,便讓奴婢過來跟您說一聲。”
去書院,沒什麼不好的,若是跟着裴夫子去,韋映璇就更放心了。
立刻答應了,“好,讓韓誠和周嵐跟着一起去吧,都是少年哥兒,要去一起去,都別在府裏拘着了。”
這兩個書童,一個沉靜機敏。一個忠厚老實,且韓誠還會些拳腳功夫,一文一武跟在遠哥身邊很合適。
她之前聽二叔說,那書院裏有不少人才,甚至有人算學出衆,水平不低於她的,叫遠哥兒出去見識見識,知曉人外有人也是好的。
“再叫兩個護院跟着,務必注意安全。”她叮嚀。
董媽媽應了聲兒,“您放心,奴婢也跟去,奴婢不放心哥兒,親自跟着。”轉身去張羅。
她前腳走,黃媽媽又尋了來,說起棲遲院幾個丫頭的事。
韋映璇本還想偷閒去賞片刻花,事情卻一件又一件又來了。
“滿月和絃月想離府,說是您之前準了的,可奴婢又想着她們是老夫人跟前的人,老夫人如今在外養傷,興許哪日又回來了呢?奴婢便也不敢做主,先過來請示您。”
韋映璇道:“給了身契,叫她們離府吧,祖母日後若問起,我去交代。”
“大奶奶。”黃媽媽試探地打聽:“您可知老夫人如今在何處養傷?”
韋映璇看了黃媽媽一眼,“祖母養傷的別院是侯爺安排的,侯爺未在府中說,想必是有他的計較,我亦不方便告知。”
黃媽媽聽出她語氣裏的不愉,解釋道:“府裏這幾日有些風言風語。”
“怎麼?”
“都傳是,老夫人婦科上的病嚴重了,成日尿血,現在人已是、已是……快不成了……”
“便有七八個家生老奴,原先伺候過老太爺的,如今已經榮養的,聽了此傳言,鬧着要見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