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說,她擔心的其實是韋映雪那個系統。
在韋映雪那塊神祕的面板上,一定有着許多她想象不出的神奇東西,能夠助她飛快獲得答案。
想到此,韋映璇眸裏閃過一抹計較。
宮女很快準備好二十道題目。
即將開始前,韋映璇突然朝着皇后一福:“皇后娘娘,妾身有個請求。”
“你說。”
“請您命人備兩塊黑布,將我二人蒙上雙眼,以此斷開來自外界的干擾,隨後宮女將題目念給我二人聽,我二人各自口答即可。”
席上小小的譁然了一下。
韋映雪臉上血色盡失。
人像被從頭到腳灌了鉛似的動彈不得,表情也緊張地凝固了。
皇后一怔然,“這是爲何?”
韋映璇答:“回娘娘,是今日的皇宮太過富麗堂皇,處處張燈結綵,莊嚴華麗。然心算時卻偏偏需要切斷一切色彩豔麗的外物,方能將心念專注於算題,否則便會影響心算時的專注。再則,矇眼也是爲了防止作弊。”
小小的請求,且還有理有據。
皇后未爲難她,吩咐宮女去準備黑布。
“皇后娘娘,黑布矇眼恐怕不合適,影響妾身發揮。”韋映雪立刻提出反對意見。
她道:“妾身不怕外界色彩豔麗影響發揮,反而蒙了眼會影響妾身的專注,她要蒙她便自己蒙,妾身不蒙。”
絕對不能蒙。
遮住眼睛,她還怎麼看面板啊?
她的系統才三級,還沒升級到終極形態,因此係統面板還不支持在她腦中呈現畫面。
不管是她還是峯哥兒,使用面板時,面板都會懸停在眼前的上方,只不過外人看不見罷了。
遮住眼睛,她還怎麼盯着計算器頁面,那還比賽個毛線啊。
她本身也就普通大學生的計算水平,沒學過珠心算,更沒專門研究過速算技巧,不靠計算器根本可能擁有超快答題速度。
就算她比古人水平強,也只能勉勉強強心算出兩位數以內加減,要是牽扯到進退位,她都不保證三秒內能吐出答案。
“我用你不用豈非不公平?要用就一起。”韋映璇迴應道:“難不成你蒙了眼睛便不會算題麼?又或是你的眼睛非要看什麼東西得到提示不可?”
周圍響起夫人們低低的笑聲。
韋映雪抿住脣,眼睛閃了一下,下意識的心虛。
“公平起見,你們都蒙上眼睛吧。”皇后發了話。
韋映雪自知再說什麼也無用,只得硬着頭皮上。
她深吸口氣,緊緊握拳給自己打氣。
宮女拿着準備好的題單上前來。
隨着皇后一聲開始令下,宮女開始唸誦。
韋映璇全神貫注,每當宮女念一題,她便立刻吐結果。
院子裏安靜的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屏着呼吸,關注着答題的兩人。
這次,衆夫人們卻發現,前一次還對答如流的韋映雪,速度明顯變慢了,像變了個人似的,反應遲鈍。
起先的幾道題,她還只是慢半拍。
當題目上到百位,千位,越來越難時,她便顯然算不明白,竟然都未能搶答上。
每每都是韋映璇先吐了答案,她才後知後覺地跟着吐出一模一樣的答案。
她自己的臉色也是越來越懊喪,肩膀沉下,士氣全無。
二十題還未結束,勝負已經顯現。
夫人們、包括皇后都有些意興闌珊,本以爲是強者間的艱難對決,誰知很快就揭曉了勝負。
宮女還未將題全唸完,韋映雪便將頭上蒙的黑布揭下,“不用比了,我認輸。我真的不習慣蒙黑布。”
韋映璇只淡淡道:“所謂心算,便是在心中進行,自是不拘泥於用眼看還是用耳聽,因爲答案在心中。”
“南亭侯夫人說的是,從二人比試來看,還是南亭侯夫人算力更強些,看賞吧。”皇后適時張口,斷定勝負。
這次韋映璇得到的賞賜是五片小金葉子。
“等等。”一道聲音忽然響起,竟是陳氏。
她站起身問:“皇后娘娘,方纔妾身聽見韋映雪說,她若輸了,便要將身上最值錢的物事都扒給我兒媳婦,還叫咱們大傢伙當個見證,妾身想請您做主兌現。”
皇后:“……韋氏,你當衆許諾,便要算數,你可認?”
韋映雪哭喪着臉,”是,妾身服輸。“
皇后喚來一名嬤嬤,衆目睽睽下查驗韋映雪渾身之物。
嬤嬤從頭到腳打量韋映雪,只消徐徐的一眼掃過,便開始從口中緩緩吐出她這一身的行頭:“鍍銀木簪子一根、仿瑪瑙櫸木沁色手串一串、珍珠豆丁耳墜子一對、天青底五彩紋路縐裙一件、白綢闊面鑲珍珠繡鞋一對!”
隨着嬤嬤吐出一串衣物頭飾的名稱,席間不時傳出夫人們忍俊不禁的笑聲。
市面上有鍍金首飾,也稱作火鍍金,俗稱金泥。
將金泥抹在任何器物表面,外表便會變成金色,從外觀上看很難區分。
但這一類的首飾卻是經久不衰,因它們滿足了尋常百姓的家常打扮,內裏多爲木製、金屬製,只消給外表加一層金色,就能仿成金首飾。
價錢優惠,模樣美觀,實惠了老百姓。
可韋映雪好歹是韋家女,怎會把自己折騰的窮成叮噹響。
怎好意思入宮來赴宴,還戴鍍銀簪子的?
且老嬤嬤識物眼光毒辣,口才了得,那耳墜子爲何叫豆丁,想必並非它本名,只因它實在小如豆丁。
沁色手串,不就是染色手串麼?將木頭手串染成瑪瑙色,仿真瑪瑙手串。
闊面繡鞋一出,更是唬住了夫人們,夫人們暗想,何爲闊面繡鞋?難道是市面上又有新樣式了嗎?夫人們便紛紛張望過去。
這一瞧,卻原來是韋映雪腳上的繡鞋穿的太久,鞋面由於常常走路摺疊而變得十分寬闊。
皇后都險些忍不住笑了,然她貴爲一國之母,時時處處要母儀天下。
不好意思如諸位夫人那般掩脣低笑,她便極力的壓着嘴角。
就連面容十分嚴肅的太后,聽完嬤嬤報出來的一串名,再一看韋映雪的鞋,嘴角也是一聳一聳,最終還是憋不住翹了起來。
太后暗自慶幸自己的眼光,早看出此女上不得檯面,今日便邀請了南亭侯夫人來,實在英明。
這韋映雪窮酸至此,若是叫人知曉香水是經她手製的,且宮裏還要用這些香水送禮給夫人們,她堂堂太后顏面何在?皇后顏面何在?皇家威嚴都要掃地。
陳氏笑得最爲奔放,臉上笑出了褶子,大板牙露在外,十分幸災樂禍。
”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玩意,開了眼了,闊面繡鞋,哈哈哈……“
韋映雪泫然欲泣。
不能哭不許哭!她今日只想立女強人設,絕不能當小白花。
可爲什麼臉上燒疼燒疼的,眼睛蟄蟄的,總想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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