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class=“tt-title“>第327章冷板凳
這時間,韋映璇已經從西府回了翠雍居。
她今日出門早。
天剛亮,孫媽媽前腳把宋拓支出去,她立刻叫人圍住斑斕院,將院中奴婢護院全都控制起。
宋拓身邊有幾個武藝不錯的護衛,實力在侯府護院之上,她不得不另請高明。
她早早就讓遠哥兒遞了話給董昭,請了阿忠和白楓兩人,在宋拓帶韋映雪歸侯府當晚就入了侯府。
幸而有他們相助,宋拓那些孔武有力的護院皆非對手,老老實實束手就擒。
控制好局面,她馬不停蹄去了西府。
族長和幾位族老這幾日全天待候,得了消息馬上往西府趕。
人聚齊後,商議面聖事宜。
面聖,便昭示着要正式拉開讓渡的序幕,成與不成,只一次機會。
商議過後,決定宋羽老爺出面,她二叔打配合,其餘人各回各府等消息。
她便回了翠雍居,叫董媽媽燃了安神的香,坐在書房喝茶靜候。
養心殿。
皇帝面前堆着幾摞厚厚的摺子,他批閱的認真,太監將宋拓帶上來時,他都未顧上擡頭。
“臣宋拓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萬歲!”
下頭傳來宋拓下跪磕頭的聲音。
“起。”皇帝未擡頭,繼續批摺子。
宋拓卻仍跪着,重重又磕頭三下,“陛下,一直以來,宋氏承蒙皇室看重,給予宋氏世襲的爵位。
可悲到了微臣這一代,竟是幾番犯錯失誤、接連受罰,不但丟了祖宗的顏面,還叫族人對微臣頗有怨念,更叫族人生了異心。”
“然陛下聖明,宋氏對朝廷忠心可鑑。今日微臣求見,皆因前幾日遷祖墳生出波瀾,微臣下跪拜祖宗時,祖宗突然顯靈降怒,一時間微臣卻成了衆矢之的,被指責爲族內不祥之人……”
他絮絮叨叨說半晌,未見皇帝有所表示。
心中疑惑,偷偷擡了頭,竟看見皇帝正運筆飛舞,在摺子上用硃筆批閱,十分專注,哪裏在聽他說話?
他心中敢怒不敢言,忍不住拔高了聲音,“陛下,微臣今日求見,是……”
皇帝將硃筆放在案上,擡手按了按眉心,眼底有不耐,“南亭侯,你今日見朕,是要說侯府家事?”
宋拓面色僵硬,想解釋,但看見皇帝鋒銳深沉的眸子,他什麼也不敢多說。
低了頭稱是,“是,是家事,但事關爵位便也是國事,微臣想請陛下爲微臣做主……”
話未說完,徐公公上來道:“陛下,韋禛在外頭。”
宋拓聽聞韋禛二字,微微握緊拳頭。
皇帝卻笑了,“來得正好,叫他進來。南亭侯,韋禛是你夫人孃家二叔,也是你長輩,你因家事困擾,韋禛想必能爲你參詳一二。”
宋拓瞠目結舌,內心隱隱崩裂。
皇帝是何意,他來求聖旨,卻叫韋禛過來參詳?
他臉色在一瞬間變得非常難看,卻又不敢發作,極力掩飾,生怕冒犯了座上的皇帝。
硬擠出笑,“陛下,宋氏的爵位,是微臣祖宗傳來,是宋府家事,與韋家無關。”
皇帝沉沉看着他:“此言差矣,韋禛乃朕信任之良臣,亦是你的長輩,朕要聽取韋禛意見,還要你點頭答應不成?”
宋拓十分惶恐,“微臣不敢。”
心裏卻恨極了。
韋映璇一直以來便是仗着韋禛纔敢禍害他侯府,韋映璇是罪大惡極,韋禛便是幕後推手。
奪他爵位的主意,保不齊就是韋禛幕後指點。
眼下韋禛這個攪屎棍前來,他所求之事定然要起波瀾。
他心頭不安且憤怒着,卻也不敢不顧儀態禮數。
片刻後,韋禛風度翩翩地來了。
他與皇帝相似的年齡,近四十歲,容顏上卻看不出太多老態,只眼角淡淡的歲月痕跡。
一進養心殿拜了皇上,便笑銀銀看宋拓,“難得在皇宮遇上侄女婿。今日瞧你紅光滿面,好似即將有好事發生。”
宋拓嘴角抽動,整個人抑制不住抖了抖。
是氣的發抖。
“二叔。”他極不情願地打了招呼,說着客套話:“哪裏哪裏。”
皇帝這時候才正視他的訴求,“南亭侯,你方纔說你要請旨,請何旨?”
宋拓撲通一跪,苦大仇深道:“陛下,微臣先祖隨着先帝東征西戰,立下從龍之功,宋氏近些年雖再無建樹,然百年來對朝廷,對陛下忠心耿耿,微臣請求陛下念及宋氏一門過往對江山社稷的貢獻,如今一片效忠之心的份上,答應微臣立微臣獨子韋忠良爲世子。”
身邊傳來倒抽冷氣的聲音,“侄女婿,你可是重病在身命不久矣?”
他插科打諢,惹的皇帝也應和,“南亭侯壯年,身強體健,恐怕是打算拋卻凡俗,出家爲僧人。”
宋拓險些氣炸,臉憋成絳紫色,極力壓制從懷中取藥的衝動。
“並非如此,陛下,微臣方纔已與您道明前因後果,是在前些日子新墳動土儀式上……”
他一口氣說完,靜等皇帝問他封世子一事。
皇帝面色卻寡淡,輕描淡寫道:“原來是爲‘不祥之人’而苦惱。”
韋禛接話道:“原來如此,當務之急須得請人做場法事化解,我認得一位高人,可爲侄女婿引薦。”
皇帝面露興致,“愛卿對此道好似有所研究?”
“回陛下,研究談不上,卻是有些許人脈。微臣剛及弱冠那年去南方遊歷,機緣巧合在一荒郊寺中遇見一位得道高僧……”
竟是與皇帝侃侃談起曾經過往。
皇帝聽得津津有味,時而打斷他發問。
韋禛語言風趣幽默,回憶往事也叫人聽得凝神,情緒隨着他的經歷而變。
宋拓被晾在一旁,越想越惱,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漸漸地他胸口發緊,嘴脣開始發紺,竟是要犯病的前奏。
他急忙從懷中掏出藥瓶幹吞了藥丸。
如此大動作都未叫皇帝注意到。
倒是他自己,竟在怒氣中被韋禛的講述吸了進去,豎着耳朵傾聽。
等韋禛講乏了,皇帝也坐的乏了,抻展了身體,吩咐徐公公:“快到午時,擺午膳吧,韋愛卿今日留下來與朕共用午飯。”
“南亭侯,你既見過朕,也訴說了委屈,還得了韋愛卿支招,想必已有了解決之策,便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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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拓:“??”
他剛要張口,皇帝卻吩咐徐公公在隔壁擺上棋盤,邀請韋禛去下棋。
韋禛似笑非笑,“臣不敢,臣怕發揮不當影響陛下好心情。”
皇帝面色如常地從宋拓身邊而過,“愛卿莫要自大,朕這幾日棋藝已有所精進,早已非上月可比,上月朕也只差你一子半,你莫要狂妄,此次朕有信心挫敗你的銳氣。”
韋禛爽朗一笑,“陛下已成功激起了微臣求勝之心,微臣恭敬不如從命。”
他也從宋拓身邊穿過,有如無人之境。
宋拓又怒又恨,險些張口咆哮。
他自然不甘心就此離去。
好容易見了陛下,立世子一事未得首肯,他便不能走。
他追上前,“陛下!請人做法治標不治本,微臣只想早日定立世子,不日便將爵位傳於世子,堵住悠悠衆口。”
皇帝倏然停頓下,回頭看宋拓,眉宇間還有先前未收的笑意。
眸光卻在一寸寸冰冷下去,竟有隱晦流露的殺意。
“南亭侯,你人愚鈍些,卻有個精明祖母,爲何來之前不與你祖母商議?”
“朕已經看在你先祖的份上未奪你的爵,你還要在朕面前大言不慚?”
宋拓一咬牙,又跪下來,“陛下,臣還是實話實說了,是有人要算計微臣的爵位!茲體事大,不光是宋氏家務事,事關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