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class=“tt-title“>第335章他要將養身體
朝堂上發生的事,很快叫冬日沉悶的京城騷動起來。
朝臣回去後轉告親朋,不一會兒,整個京城皆知南亭侯讓渡爵位,以及與夫人韋氏當堂和離兩件事。
百姓慕名而來,擁堵在宋府外,將道路兩邊擠得滿滿當當。
本還期待會目睹一場奪財鬧劇,豈料宋府門前竟十分安靜。
只有一個個搬運箱籠的下人安靜有序地進進出出,不停擡着箱籠往衚衕口的馬車隊去。
“瞧見了麼,這些可不是宋府家丁,是韋氏孃家派來幫其搬離侯府的下人。你再看大門旁那兩個壯漢,那兩個可不是一般人,是王大將軍府侍衛,是王夫人派來支應韋氏的!”
“這韋氏倒也有些能耐,王將軍夫人都肯幫她!不過又有何用?嫁進高門做貴婦也是不長久,說出府便出府了,聽說韋氏以前在侯府好生威風,下人都十分敬服她,眼下卻是落魄離去,也不知她心裏什麼滋味。”
“婦人之見!韋氏哪裏落魄?誰願與不舉之夫長長久久?分明是歡歡喜喜投奔韋中書去了!”
“韋中書又有何能耐?”
“嗐,你這個無知婦人,韋中書乃天子跟前新晉紅人,不出十年必升次輔!他可是韋氏親叔父!”
“如你這般說,這韋氏倒是有個好孃家,可那又有何用?還不是落了個和離棄婦的結局。說起來這宋拓也是頗爲薄情,好歹曾是夫妻,竟未見相送,太不體面了!”
“你這個笨婆娘,是不是戲本子聽多了,都鬧到和離的地步,便是死仇,哪裏會相送?且觀望,說不準過些日子兩家還要扯皮,你們聽說了嗎?南亭侯的爵位就是韋氏帶着宋氏族人扒掉的……”
“當真?哦吼吼……”
宋拓昏昏沉沉間睜開眼,聽聞外頭吵吵嚷嚷。
他問小廝,才知是外頭圍了許多百姓旁觀韋映璇搬家。
“吵死了,讓他們立即滾。”宋拓捂住耳朵,十分暴躁。
“是。”宋或小心翼翼地回:“奴才馬上叫人把這些閒人打發走。”
他叫了護衛去侯府外驅趕,復又進來照看宋拓。
太醫說宋拓病情若不好生將養便會損陽壽,還很有可能突然暴斃,他便不敢離開太久,生怕有何閃失。
宋拓撐着牀鋪想坐起身,卻失敗了。
他一陣心浮氣躁,眉頭緊緊蹙起,“我這是怎麼了,爲何渾身無力氣?”
“您大病初癒,自然虛弱些,太醫方纔來過,說您患上的是心疾,萬萬不可再勞累,也不可動怒。”
“心疾。”宋拓喃喃。
果然和他父親患上同一種病。
又疑惑:“怎會有太醫來府上?”
“是皇上今日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請了太醫給您醫治,聽聞太醫診斷後,還又額外開恩,將您養濟院的差事停了,叫您安心靜養。”
“聖旨就在外頭廳裏,您方纔昏迷着,未能接旨。”
宋拓冷冷一笑,竟是出言不遜:“虛僞至極,他是怕有人戳着他的脊樑骨罵他苛待功臣之後!”
“停了那份磋磨我的差事有何用!他若真心善待功臣之後,便恢復我在軍中差事!說白了都是做戲,做給人看,好叫人說他是明君!”
“實則他就是昏君,成日被貴妃牽着鼻子走,現在又多了個韋禛將他耍的團團轉,這個蠢貨皇帝,竟順着韋映璇那個踐婦奪了我的爵位!叫大臣投票不過是因他間滑,不願親自下詔留話柄,這個狡詐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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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或聽得目瞪口呆,大氣不敢喘。
侯爺一定是瘋了,這些話如何說得?傳出去可是要掉腦袋的!
宋拓卻好似什麼都不在乎,又憤怒咆哮:“先祖當年怎會幫朱家人奪了江山,糊塗至極!”
說完,突然開始大喘氣。
小廝撲通跪在牀邊求他,“侯爺,您千萬不可動怒,太醫說您若是再吐血,便會暴斃……”
宋拓望着他,”暴斃?”
心裏冷不丁升起一抹恐慌。
竟是與宋老夫人病重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森然道:“不會,不可能,我年紀輕輕不會暴斃,快去給我拿藥,我要將養我的身體,我不能死在韋映璇那個踐婦前頭。”
韋映璇奪了他的爵位給西府,還有他母親,當文武百官構陷他不舉,叫他淪爲天下人笑柄,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宋或拿來藥,他幾下喝完,慢慢壓下火,叫自己冷靜下來。
他強撐着處理事情。
閉了閉眼,睜開道:“忠良死了,死要見屍。你叫郝守正去查看他的屍身,若有異常,速速回來彙報給我。”
宋或忙去吩咐郝守正。
回來後,他以爲宋拓歇下了,沒想到他還睜着眼睛躺着。
“去把許山叫進來,我有話親自和他交代,你去外守着,不許任何人靠近。”
“是。”宋或匆匆出去。
他又叫許山進屋,眼見着許山將屋門緊閉,竟還關了窗。
不一會兒,裏頭傳來許山驚惶失措的大喊。
“侯爺,不不不,使不得,使不得,萬萬不可,這可是弒母……奴才萬萬不敢從命!”
“莫與我說廢話,難不成你忘了你的大宅院如何來的,你妻兒的好日子又是誰給的。”
“侯爺……可是……”
“沒有可是,若你是我的忠僕,便知曉要爲我分憂,那惡婦污我不舉,已非人母所爲,我已徹底忍無可忍,不想再顧人倫。”
“她害了我一生,叫我恨極了,我只想她死,便是遭報應我也不在乎。”
宋或聽到這裏,心臟砰砰跳。
侯爺這是要叫許山動手……殺夫人?
他自來膽小,知曉這種祕密一旦知道就容易死得快。
當即就遠遠地跑開,只當什麼也未聽見。
陳氏這個時候卻出了府。
方纔陳府上派人來傳信,請她過府一敘。
孟氏和陳海川都在府上。
“我與你兄長聽說了你在殿上那番大膽發言,委實替你捏把汗!”
“你如此揭那逆子的短,他定會懷恨在心,我和你兄長擔心他會報復你,想來想去,不如接你回來住,你要是同意,明日我叫莽兒陪你回去拾掇箱籠。”
陳氏很不在意地擺手說:“我不回來住,我有我自己的住處,爲何要回來打擾你和我兄長?你們喫食我也喫不慣。”
“再說那孽子在殿上便吐血昏迷,醒來後怕也是要將養幾年身體,哪裏還有精力尋我的晦氣。”
孟氏很憂慮地看她:“你當真不願回來住?”
“真不。”
孟氏便有些來氣,“韋氏和離後說走便走,卻未想着帶了你一起?我叫你問她要的銀子呢?可給了?給了多少?”
“給了給了。”陳氏擺手道:“給了許多,映璇不是無情無義之人,一早就說叫我去韋二府上暫住,再給我置辦一間宅子,是我自己不願意,我在我長青院住了幾十年,早習慣了,我那院子是整個侯府陽光最好的院落,住着舒服,別處都比不上。”
陳海川嘆口氣,“你自己決定,決定好了莫後悔,莫說兄嫂不關照你。”
“自然不後悔的。”陳氏訕然笑,“兄長,你和嫂子今日叫我回來只絮叨這些個?我還道是婆母有情況了。”
陳海川和孟氏一直監視宋老夫人“養病”那外宅。
到現在,已經有了不小的進展。
宋拓放在那處別院看守的護衛中,有這麼一人,叫韓炎。
他家境貧窮,當時妻子懷胎臨產,老母親還生着病,先前宋拓拖欠了他的月錢,還未到兩個月,他就不顧體面張口討要。
陳海川那時正好派人監視,知曉了此事,便讓兒子陳莽從此人身上入手。
果然拿錢買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