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拓整日臥牀,身邊小廝護院不見人影。
除了府醫偶爾來,便是孫媽媽與一個丫環。
旁的下人離開也就罷了,宋或是自小伺候宋拓的,連他也不見蹤跡。
宋拓受打擊極大。
他消沉地道:“經此一事,我對人心失望透頂,世人皆負我!我有爵位在身時,這幫狗奴才如狗一般圍着侯府、圍着我討好,我一失勢,便立刻捲了鋪蓋走人,還有伸手訛錢的,更甚者,打砸祠堂只爲泄憤,連宋或也棄主外逃!”
蘇芸未哄着他,道:“宋或此人膽子極小,且對他父母極爲孝順,恐怕是您連續兩次派人殺母親一事,讓他生了異心。”
宋拓面色唰地陰沉,瞪着蘇芸道:“你這是向着他說話?他是我的奴才!難道他不該忠心耿耿?他背叛我便是負我!不僅他,全天下皆負我宋拓!”
蘇芸淡淡一笑,“郝守正爲您喪命,也未負您啊。”
宋拓一噎,“可惜他命短,活不到今日,不能繼續盡忠。”
“他是爲您死了,您莫忘了善待他家人。”
郝守正的屍身尋見後,很低調安葬了。
郝家人也十分盡忠識趣,未像許山家人那般整日來宋府瘋鬧,一家人老實人不吵不鬧,宋拓卻至今不聞不問。
未鬧到他面前,他便如不知曉一般。
他發覺蘇芸目光很怪,忍不住替自己辯解,“我知曉他是忠僕,但此時宋府正度難關,我無精力照拂他們。”
那時他答應郝守正,如他不幸有三長兩短,定會讓他父母妻兒今後過上好日子,但此一時彼一時。
“宋府現在經營困難,我若還處處大方,便保不住祖宗基業,祖宗基業自然大過他一個小小護院。”
“權且算是欠他的,待我日後奪回爵位,宋府生意又緩過一口氣,屆時再給郝家好處也不遲。”
他說這些話時,臉不紅心不跳,語氣十分坦然。
“爵位都給了西府,恐怕不能奪回來了。”蘇芸態度淡淡,“您早日認清現狀,莫爲難自己了。”
宋拓蹙眉看她,極度不滿,“你今日是怎得,處處與我頂撞?”
又道:“我知曉,是我一連失敗,叫你看輕了我,但你且走着瞧,我定還有機會扳回一局。”
眼神又陰鷙起,浮動着冷光。
蘇芸問他接下來有何打算,他卻未多說。
只陰陽怪氣地道:“只她韋映璇有韋禛和貴妃做後臺,當我宋拓朝中無人嗎。”
蘇芸再要問,他卻警告地看她,“你一內宅婦人,這些事你還是少打問的好。”
![]() |
![]() |
接下來的日子,他行爲十分怪異,時常在書房裏坐立不安。
前一刻好好坐着,猛地站起身,似乎要往外走。
但隨後卻又面露猶豫,癱坐回原處。
他好似預備着做些什麼,卻又無頭緒,或者說無把握。
蘇芸看在眼裏,又去見韋映璇。
“他只說了這些,婢子想再探卻也探不出更多了,此事他連婢子也防着。”
韋映璇思忖道:“想必他倚仗這人,便是上回指點他入宮之人。許是太后?又或是別人,暫時無從斷定。”
“他之所以踟躇不定,是因爲他已成了那人利用過後的棄子。”
宋拓如今失了一切,連爵位都未保住,於那人的利用價值一定不高。
“他若想借對方的勢,須得提供對方想要的價值,若他既無價值,手裏也無對方感興趣的籌碼,對方不會多看他。”
“相比起他是否能借來勢,我更好奇那人是誰。”
先前宋拓與那人聯繫十分隱蔽,竟躲過了小五和伏虎的查探,可見那人也非泛泛之輩。
蘇芸聽她分析此事,滿臉若有所思。
眼睛突然一亮:“夫人,婢子興許能爲您做件事,引出那人。”
“婢子手裏恰好握着一個小祕密。”
是先前韋忠良和她說的密辛,她本想着留待日後拿捏韋映雪,眼下看來已無必要了。
卻可用此祕密試探宋拓背後那人到底是誰,也算是幫夫人做了件事。
韋映璇意外地看她,“竟有祕密,能引出他背後之人?”
蘇芸一笑:“方纔您說他於那人已無價值,婢子突然就想到了此事。婢子敢肯定,若宋拓知曉此事,定然要迫不及待見那貴人去邀功,屆時您派人追蹤,便知那人身份。”
她和韋映璇吐了祕密。
這日許容齡正好也在,她和齊媽媽都聽得咋舌。
韋映璇握着茶杯的手越收越緊。
上輩子韋映雪給她投的那種激素毒藥,便是從系統兌換得來!
沒想到韋忠良竟把如此核心祕密告知蘇芸。
且他還告訴蘇芸許多細節,比自己上輩子臨死前瞭解的要細緻許多。
齊媽媽聽得目瞪口呆,“此事聽起來頗兒戲,是韋忠良親眼所見?”
蘇芸點頭:“是,婢子起初也覺得不可思議,韋忠良拍胸脯說千真萬確。
他自小在韋映雪身邊長大,知曉她許多祕密,若非母子成仇,他這輩子都會守口如瓶。”
“婢子當時想,此事還未經求證,只等着日後求證後再稟報您,若是真的,也算婢子握了她個大把柄。”
本來今日韋映璇見蘇芸,許容齡只在旁安靜坐着,並不插話干預。
但聽到如此驚異之事,她也難得張了口。
“如此說來,她竟身懷金手指,怪叫人豔羨。聽起來她身懷這個系統,雖只提供虛擬鋪面,卻能從中兌換到真真實實的實物供她使用!”
“幸虧離間了她與韋忠良的關係,未放任她坐大,若給她與韋忠良合作良好,利用那系統做生意,不消幾年,她便能日進斗金。”
“是啊。”韋映璇一挑眉,“她鋪子的香水應是在虛擬鋪面裏兌換來香精製作成的,她直接跳過繁瑣的制香提取步驟,這便是爲何伏虎他們幾次都未發現她手頭有制香香料的原因。”
蘇芸也附和:“婢子在她身邊許久,從未見她如何制香,只見了瓶瓶罐罐,起初以爲她故意瞞着,怕婢子偷師。
婢子聽說,提取香精十分繁瑣,若是花香,便要將花瓣碾了泥,以細紗布榨其中汁水,只小小一瓶便要耗費大量時間與力氣,絕非易事!
韋映雪卻總能直接拿出成品香水來鋪面,她每次只說是自己連夜製作的,卻從不肯說細節。
如今想來卻是因爲系統裏兌換來的,她根本不會制香。”
齊媽媽眼眸裏躍出一絲熱芒,“她竟有這般厲害之物……便是說,她只要一個念頭,便能取了系統裏的東西在自己手上?便是說,她那系統裏擁有的東西,她便可源源不斷取用?”
如此一來,這人便是寶貝一般的存在。
與其叫宋拓去貴人處獻寶,不如夫人將她扣下爲己所用!
蘇芸像是看出她的想法,遺憾地道:“據韋忠良說,那系統商鋪兌換物品需要積分,積分十分稀有,需要韋忠良做每日任務得來,他們雖爲母子,在那系統中卻是合作關係。
後來韋忠良有意與她作對,便不再按時完成每日任務,如此那積分不但不會增加,還會越用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