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痛恨極了

發佈時間: 2025-09-27 12:5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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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映璇哭笑不得,“未出閣才喚小姐,你叫我韋夫人便好。”

上回阿忠也叫她韋二小姐,她聽得十分別扭。

她和離之身,理應稱一聲夫人,哪裏還算小姐。

阿忠卻固執道:“韋二小姐,您未嫁人,居於孃家怎不算小姐?”

還道:“我家主子比您還大些,您府上媽媽見了主子都稱先生、公子,到了您卻改稱夫人,如此豈非對等?”

他直脾氣,有話便講,竟叫韋映璇語塞。

她想,爲何卻非要與董昭對等?

恍惚片刻,到底未與阿忠計較,“如何稱呼,隨你吧,方纔老夫人救回來了,你不用回去向你家主子覆命麼?”

“不用,主子吩咐了,叫奴才只管留下給您跑腿兒。”

他不等韋映璇拒絕,便又道:“主子住您宅院小半年之久,昨日又承您提點之情,奴才爲您鞍前馬後也是應該的。”

是怕她難爲情。

說着他還握了拳頭,露出強壯手臂,“先前聽齊媽媽說宋老夫人要進宮面聖,奴才一身武藝,護送老夫人進宮便要強過一般護院,定不叫老夫人出閃失。”

分明是董昭的意思。

韋映璇心頭有熨帖的暖流涌過。

“好,那多謝,這幾日便辛苦你了。”

未再拒絕了。

阿忠如此說,她便想到次日宋老夫人進宮一事。

只老夫人進宮,效果要打折扣。

朱詢捏了貴妃把柄,定然坐不住,他雖不會親自下場,卻會叫宋拓衝鋒陷陣。

若宋拓明日便進宮揭發貴妃,宋老夫人正好出馬,定叫他永世無法翻身。

她回到陳宅,把想法說給陳氏與孟氏聽。

“好啊!若那孽子明日正好也去告狀,與婆母撞在一起便精彩了,有婆母在,哪裏還用怕他翻出天?”

婆母天生便會拿捏宋家男人,老的小的都怕她。

孟氏道:“主意是好,就怕他明日不會進宮去。”

韋映璇點頭,思忖道:“揭穿貴妃乃大事,他定要做好萬全準備,恐怕還要等朱詢給他幾句保命承諾方纔肯行動……除非有人或事刺激他,衝動之下不管不顧了。”

她說到此,忽而眼一亮,叫來阿忠道:“你去五珍閣訂間包房,再上城西絲綢商賈府傳句話,請賈老闆傍晚出門一趟,便說我要見他,馬車隨從多帶些,排場鋪開。”

“是。”阿忠應聲而去。

隔壁丫頭跑來,“夫人,宋老夫人醒來了!”

幾人面色都振奮起來,轉去隔壁臥房。

宋老夫人果真醒來,韋映璇進時,她已在丫頭的攙扶下來到圓桌旁的椅子上坐着。

丫環爲她擦洗了身子,換了新的衣裳鞋襪。

她雙手搭在扶手上,沉穩靠坐,面色莊嚴端肅,除了瘦弱外,氣勢與曾經倒是很相似。

艾媽媽不知何時竟也來了,站在老夫人身後爲她梳頭。

宋老夫人還道:“多給髮髻上抹些頭油,行將就木之人,連頭髮也花白乾枯,面聖時卻不能不講究。”

說話中氣十足,將生死坦然道出。

不過老夫人雙眼卻無法睜開,眼皮閉合,左右各穿一根長針,旁邊有乾涸的血跡,看起來可怖。

宋老夫人卻絲毫未喊疼。

“老夫人。”韋映璇出聲喚她,“您感覺如何了?”

宋老夫人即刻聽出她的聲音,神情一頓,點點頭道:“你這位友人請來的神醫果真有能耐,我現在前所未有的好。”

說着,將頭轉向韋映璇的方向,澀然感慨道:“我未看錯你,你心果然不在宋府,也不在那孽障身上,到底還是和離出宋府!”

陳氏和孟氏都十分驚奇。

昨日她們還未來及給老太太講這段日子宋府發生的事情,她怎知道?

孟氏問:“老太太,此事您如何知曉的?”

宋老夫人嗤笑道:“我早已知曉,宋府幾乎敗落了,現在是個下踐女子當家。”

她身後的艾媽媽道:“是老奴無事做,成日在老夫人病牀前唸叨,老夫人不光知曉大奶奶和離出府,還知曉遠哥兒歸西府,且還經讓渡得了爵位。”

老夫人此時仍能坦然與韋映璇交談,不是寬容,更非心大。

她要是心大之人,不可能和西府老夫人斤斤計較一輩子,更不會爲了一己私欲把持專權,常年排擠打壓兒媳,叫子孫都受累。

當時她躺在牀上動彈不得,雖有部分意識,思緒卻始終渙散。

艾媽媽成日與她念叨,她一日聽進去一兩句,隔一日再聽進去一些。

突然有一天她在吃了特製藥丸之後,意識陡然清醒,將艾媽媽先前與她說的東拼西湊起來,便知曉宋府是敗落了,還知曉了敗落的大致經過。

她手腳身體雖都不能動,腦子卻恢復思考了,如何能不慪氣?

孽孫雖是狠心畜牲,宋府卻是宋家歷代傳承來的,老夫人寧願死也不願看到宋府敗落。

她氣得狠了,軀體很快僵硬,口脣青黑,胸中又像堵了大石塊。

孟氏夫妻請來大夫好容易將她調養的有了氣色,因爲經受不住宋府敗落的打擊,她竟又嚴重了,腦子也不復清明,漸漸混亂起,身體孱弱幾乎喪命!

是那日宋拓突然去見她,叫她有了強烈求生意念。

這個孽孫嫌棄她,辱罵她,竟薅起她頭髮不斷往牀頭木柱上撞擊,對着她孱弱的身子拳打腳踢。

他滿嘴髒污之言指責她,否定了她一生。

拳頭如雨點般落在老夫人身上、頭上,將老夫人打的奄奄一息,揚長而去。

老夫人當時便想,她若能僥倖不死,定要去御前揭露孽孫所作所爲,叫他去死。

不是她做祖母的心狠,是孽畜大逆不道,親手將親情斷送。

艾媽媽嘆息,“老夫人一輩子享福,哪裏被人暴打過?還是親孫子,老夫人便提着這口氣硬挺過來,漸漸又好轉了,昨日一早,老夫人突然醒了。”

韋映璇眸光意味深長,“老夫人,您去告御狀,若告成了,宋拓這輩子便無望了,您當真甘心?”

宋老夫人冷笑:“那日他毆打我時,我突然轉過念頭,什麼宋家千秋大業,什麼祖宗百年基業,與我有何干系?我死後統統都與我無關!”

“這孽孫不但害我命,還將我從宋家族譜除名,不叫我與老太爺合葬,欲等我死後將我隨意葬在野地,呵!我爲宋氏忙碌一生,到死都不能進宗祠,我還要心慈手軟嗎?顧念他的未來嗎!”

幾句質問撕心裂肺一般從她口中吐出。

韋映璇相信了,老夫人不是耍詐,她痛恨極了親孫子,恨不得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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