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賊,敢來搶我的曾孫?也不看看你的腦殼夠不夠硬!”
袁紹輝揮開軍士的手,攥緊的拳頭擦了擦嘴角,“啐”了一口繼續罵道:
“自己生的兒子不爭氣,就想搶我的曾孫?呸!京城裏還是一團烏煙瘴氣,你們就是缺人揍!”
寧執依在門口的石獅子旁,發冠歪斜,鼻青臉腫,衣裳多處撕裂開口,露出裏面白色的裏衣,他馳騁沙場大半輩子,哪裏受過這等委屈?
“你……這是在京城,皇帝陛下眼皮子底下,你居然敢動手毆打同僚?”寧執怒氣沖天,可回懟的氣勢莫名有些虛弱!
因爲回想少時,他確實沒少被袁紹輝揍過!
後來袁紹輝離開京城,揚言再不回京城,這才讓京城一衆勳爵子弟鬆了一口氣。
但那時寧執還在邊疆,聽聞消息,只是冷哼數聲,無人知曉他偷偷摸摸了腦殼!
“我打的還少?”袁紹輝整了整領口,長身而立,雖然衣裳上有數處泥巴哼唧,但絲毫不掩他桀驁氣質,
只見他往前踱了兩步,一臉嘲諷:“你們還是如此不長進,從前捱了揍,說要回去告訴爹孃,如今一大把年紀,倒學會擡出皇帝陛下了?他老人家有這麼閒,你我同屬武官,難道切磋一下,陛下都要來當個裁判?”
“你……你言語犯上,屬大不敬之罪!我要參你!”寧執叫嚷,此時很是後悔沒帶隨從,不像袁紹輝有這麼多拉偏架的幫手!
“去吧,回去寫你的苦情話本子去,順帶擠兩滴貓尿,也好讓皇帝陛下知道你的苦處!”袁紹輝像趕蒼蠅似的揮揮手,回身朝大門處走去,
只是走了一半,他又突然停下,轉身,一臉兇狠:
“只是不許再來此處,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寧執氣得頭頂冒煙,他趕上兩步,怒吼道:“這是我孫兒的府邸,我有什麼來不得的?我來見我曾孫,難道寧維舟還敢攔我?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如今他父母都已被逐出家門,你們還想怎麼樣?”
袁紹輝一聽,擼起衣袖又要揮起,被身邊軍士好說歹說給攔住,但嘴裏可沒閒着:
“孫兒府邸?你寧家族譜上,有寧維舟的名字?還是宗祠內有他母親的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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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什麼都沒有?”
“簡直膽大包天,居然敢來冒認一國大將軍爲孫!”
“我看你就是敵國派來的間細!”
袁紹輝罵得滿面紅光,遠處的老百姓聽得眼冒星光,只剩寧執一人怒髮衝冠,卻啞巴喫黃連,有苦說不出!
京城裏,現下還有誰不知道鎮國公府的醜事?
袁紹輝麾下的馮二郎,本就是邊關大族裏的紈絝子弟,家裏實在教不好了,無奈之下才扔給了袁紹輝,
這混不吝的馮二郎到了袁紹輝身邊,倒是如魚得水,混的極好!
他出現在京城這些日子,比當年的袁紹輝更讓人頭疼!
可當年袁紹輝是逮着勳貴子弟揍,從不問門楣家世,都是一視同仁,
這個馮二郎卻不同,他只逮着幾家禍害,有人細細盤算過,這些人家從前或多或少,都欺辱過顧非晚!
知曉了這個,其餘人家就全放心下來,樂得看戲!
要說紈絝也是有區別的,邊關的紈絝和京城的紈絝,那區別可大了去了!
寧家老二早年就流連花叢,被老母親慣得只會喫酒行樂,非但納了花樓女子,還寵妾滅妻,讓親生兒子流落在外,險些被小妾害死,這在京城,已經是算紈絝中的翹楚了!
可馮二郎一來,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了,原來最紈絝,只有更紈絝!
經歷過屍山血海的紈絝,行事從不屑小打小鬧,煙花柳綠這些,實在太丟份!
馮二郎先是收拾了威武侯府一門,連帶嫁出去的姑娘沈玉君都沒放過,卻是不許萊陽伯爵府六公子休妻,直擾得萊陽伯爵府放話,說沈玉君身患重病,將人挪去了城外莊子上養病,偷偷又將莊子的地契給馮二郎送去了,這纔有了眼下的安穩日子過!
鎮國公府原本是在看戲,可沒想到轉頭,這火就燒到了自己頭上!
寧南順一房已經被趕出鎮國公府,但時間一長,加上寧維舟和顧非晚又不在京城,寧執年紀大了,聽下人稟告說寧南順差點病死在外頭,一顆心又軟了幾分,
總不能看着兒子去死吧?
於是差人送去銀兩,又幫着下帖子請大夫,等寧南順的病好得七七八八,自然也就跟鎮國公府又來往上了!
起了這個頭,寧南順夫妻也確實低眉順眼,夾起尾巴行事,寧執也就背過身去,只做不知。
可馮二郎帶人圍了鎮國公府,在門口撒了一堆借據,大聲嚷嚷鎮國公府欠錢不還,逼死人命!
一個不知名的外鄉人,也敢在鎮國公府門前鬧事?
寧執自然喫不下這個虧,可等他出門一看,一大箱的借據上,確實蓋的全是鎮國公府寧執的私章!
這印章,明明一直在自己身邊,從不離身!
寧執往腰間摸了摸,裝私章的荷包還在,可裏面確實空空蕩蕩!
馮二郎坐在臺階上,搖了搖手中的借據,無賴又囂張:
“國公爺,這吳國律法,就算太子欠錢,也要還的吧?你老人家這模樣,看起來像是要賴賬的意思?那我少不得要去敲個登聞鼓,請滿朝文武替我評個理了!”
寧執哪裏願意理會這等小人?
可私章確實丟了,好在馮二郎是小地方出身,眼皮子淺,只曉得弄些借據,只要給了錢,拿回印章,這事就算解決了!
可等寧執問到借據上一共多少銀子時,卻見馮二郎臉上的嘲諷意味更深了!
“五十萬兩白銀!”
不但寧執倒吸一口冷氣,就連圍觀百姓都齊齊“啊”了一聲!
五十萬兩?!
吳國國庫都沒這麼多的存銀吧?
見寧執喚來府兵,想要來硬的,馮二郎忙跳起來,竄到寧執身旁,從懷裏掏出一張紙:
“國公爺瞧瞧,這是什麼?”
寧執雙眼一掃,只看了兩行字,就覺得背後如有毒蛇遊走,頭髮根根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