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維舟居然這般放肆,將沈家比作了一匹馬!
聽着街上此起彼伏的憋笑聲,沈知禮攥緊拳頭,可望着寧維舟肌肉賁張的手臂,拳頭又軟了下來,
寧維舟統掌全國兵馬,三年前,陳國來犯,寧維舟主動請纓,奔赴北地,只一年就大勝敵軍,將吳國邊境線朝外推了五十里地!
當年出征時,先帝親自送到城門口,太子更是親自替寧維舟整理了盔甲,
當時的沈知禮也在送行的隊伍中,可惜,是在隊尾,只能遠遠看了一眼,
可皇帝和儲君的恩寵,讓沈知禮羨慕紅了眼睛,牢牢記在了心底!
沈知禮很想知道,自己如今的恩寵,能不能和寧維舟比?
又轉念一想,自己是個文人,和粗魯的武將在大街上起爭執,平白失了體統!
於是沈知禮一甩衣袖,冷臉肅容:“寧大將軍侮辱沈家先人,我會在御前討個公道!”
寧維舟在馬背上笑的前仰後翻:“沈侯爺原來還是沒斷奶的孩子,受了欺負,不敢還手,只知道去大人跟前告狀,真是讓我佩服!”
“皇帝難道是你親爹?皇后莫不是你親孃?”
寧維舟說的毫無顧忌,樓上陳娘子拍手:“說的好!有賞!”
一瓶酒扔下去,寧維舟長臂一展,撈在手裏,衝着陳娘子謝道:
“多謝陳姐姐賞!”
“不知顧小姐聽了是否覺得好?若是好,是否也能賞我?”
顧非晚一愣,從前她從未見過寧維舟,青霜回來才知道,這位朝野聞名的煞神將軍,出征前,派了人在京城保護她!
自己和他到底有什麼淵源?
沒等顧非晚說話,陳娘子不高興了:
“怎麼?我看起來特別老嗎?你叫我姐姐,卻喚她小姐!今日不說清楚,就把酒還我!”
寧維舟沒了剛纔對沈知禮的跋扈,一縮腦袋,連連賠笑:
“陳姐姐莫怪!”
陳娘子斜着眼,翹起一邊嘴角:“我看你心思有些野啊!”
說着,瞄了一眼顧非晚,
見顧非晚一臉懵懂,心中不由嘆了一口氣,朝樓下丟了個同情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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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維舟依舊很高興,只要能在顧非晚面前,他就一直是歡喜的!
雖然顧非晚沒有答話,可沈知禮心中還是邪火直冒!
在侯府爲妻時,裝模做樣的守規矩,
一出侯府,就露出了狐狸尾巴,到處勾人!
“寧大將軍出言侮辱帝后,該當何罪?”沈知禮一身正氣凜然,卻壓不住街邊一陣竊笑聲。
寧維舟一挑眉:“侯爺也知道帝后若是你的爹孃,是對他們的侮辱?”
竊笑聲轟然炸開,街上笑聲如雷,不知道的,還以爲此處有什麼精彩雜耍表演!
沈知禮氣的嘴脣直哆嗦,寧維舟敢扯着帝后說事,他沈知禮可不敢再言!
沈知禮只得丟下一句:“等明日朝堂見分曉!”甩袖而去。
一路上,他心中鬱色比出門前,更多一倍,
若是換了別人,沈知禮定要當場用些手段,可對着寧維舟,他不敢!
寧維舟是鎮國公府的小公子,可生母早逝,他三歲就被送去江南,寄養在外祖家,
十歲上外祖家突遭變故,一把大火將祖宅燒得片瓦未留!
寧維舟就此失蹤,再出現時,居然是在北地邊軍中,
時年十五歲,已經靠着戰功,成了一位偏將軍!
鎮國公府老公爺重披戰甲,趕去北地見孫兒,
結果,激情而去,鎩羽而歸!
寧維舟根本就不認他這個祖父!
老公爺回到京城,邁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小兒子狠狠鞭打了一番,
可憐剛喝了酒回來,正和夫人你儂我儂的寧南順,被兩個府兵從屋裏拖出來,按在長凳上,打的屁股開花!
府裏無一人敢勸!
寧二夫人見丈夫被打暈過去,哭哭啼啼去找寧老夫人救命,
一向溺愛小兒子,又性情懦弱、耳根子軟的寧老夫人剛要求情,
卻被一向對髮妻尊重有加的老公爺吼了回去,直言若是再廢話,他就要把老妻和小兒媳婦統統休回孃家!
老公爺戎馬一生,半輩子都在邊境,只在五十歲時腿上舊傷發作,才退出軍隊,回到府邸養老,
他對府裏衆人雖不和顏悅色,但也從不無故發脾氣,
這一頓大火,不但震懾了鎮國公府所有人,就連當時的皇帝都親自召見安撫,
京城更是議論紛紛,把鎮國公府二十多年前的舊事,又挖了出來!
沈知禮想到鎮國公老公爺的心狠手辣,以及對寧維舟的偏愛,
他怕今日當街對付了寧維舟,老公爺半夜能殺上威武侯府!
可再威風又如何?
沈知禮暗暗冷笑!
寧維舟在京城,有自己的府邸,從不與鎮國公府來往,
老公爺每日都要去寧維舟府門口轉悠兩圈,可縱使碰上了,寧維舟也從不拿正眼瞧他!
哼,軍功滔天的鎮國公府又如何?滿府污糟,一團算計!
還不如他的威武侯府來的乾淨!
這樣一想,沈知禮渾身一鬆,回去的步子都輕盈了起來!
“兒啊,如今雖說在國喪,可你現在將兒女都接了回來,房裏沒人可不行,你妹妹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
沈知禮剛回府,就被喚去了集福堂,
沈老夫人頭戴抹額,斜靠在榻上,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沈知禮聽着眉頭微蹙,直覺老孃又要搞事!
等了一會兒,沈知禮沒接話,沈老夫人偷偷瞥了兒子一眼,見神情並無明顯不耐,才又說道:
“翠紅這丫頭跟了我好些年,如今也長開了,放你房裏,我也放心!”
沈知禮擡頭望去,翠紅站在老夫人身側,斂眉垂眼,乖巧溫順,
今日這丫頭明顯打扮過,臉頰淡掃胭脂,頭戴一朵嫩黃鮮花,身着藕粉色芍藥薄緞羅裙,手腕上兩只翠綠鐲子,雖不是名貴,卻襯得手腕纖細白嫩,
旁邊點了兩盞宮燈,更將年輕女孩映得嬌憨不已!
三年不見,翠紅果然長大了!
沈知禮露出笑容,沒娶親時,他就有兩房妾室,
後來在安平,謝惜蘭看的嚴,他只敢在外面偶爾偷偷摸摸,
果然知子莫若母!
沈知禮嘴角微翹:“兒子怎好奪母親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