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種只會妖妹纏人的狐狸精,不過是我家小舟年紀小,一時蒙了眼,等他新鮮勁過去了,你以爲還能踏入鎮國公府?還能站着與我們說話?”
婦人挑着眉,雙手抱在胸前,見一起來的衆人朝她投去敬佩眼神,愈發神氣起來!
“我已經與小舟說過,等這喪事辦完,就將外甥女嫁與他,你最好識相些,鎮國公府是何等高門?豈是你一介低踐女子能高攀的?”
顧非晚細細端詳眼前婦人,見她身上穿着打扮極其普通,
衣裳的布料雖然簇新,但花樣已經是前年的款,加上針腳疏密不均,很明顯是趕製而成,
這樣的女子,口口聲聲似乎能當鎮國公府的家,但顧非晚心裏清楚,定是哪房遠親來奔喪,卻被有心人當了槍使。
眼下寧老夫人新喪,鎮國公府亂成一團,寧維舟既答應了着孝服,顧非晚就想着息事寧人,畢竟口舌之爭,又不傷皮肉,等辦完喪事,彼此再見面都難。
想到這裏,她攏了攏襖子,朝對面廂房一指:“對面廂房的地龍也燒着,諸位可以去裏面休息!”
說罷,轉身就朝屋裏去。
誰知那婦人見顧非晚不接茬,氣焰更漲!
“你給我站住!”說話間,婦人一個箭步跳上臺階,扯住顧非晚的裙襬,順勢一拉,顧非晚驚呼一聲,整個人朝後倒去!
天寒地凍,鎮國公府的地面又鋪的全是青磚,若是這麼仰倒,後果不堪設想!
“啊!”
一聲慘叫,一道人影如下湯圓般,從臺階上滾落,直直滾出一丈多遠,才挨着一塊假山石停下!
院中各人驚得目瞪口呆,雖然都身穿裘皮,可入骨的寒意止不住的浸入脊樑骨!
這下手也太狠了!
都把人踢暈過去了!
顧非晚扶着青霖的手,阿狸擋在她身前,一張俏臉滿是怒容:
“全身上下都是肥肉,還沒個番薯好看!”
安然飛撲過來:“母親,您有沒有傷着?”
青霜邁出門檻,悄無聲息沿着廊下隱入黑暗。
顧非晚拍着安然:“母親沒事,幸好有阿狸在!”
阿狸翹了翹嘴角:“阿狸會保護夫人!”眼波一轉,又陰森難測:“誰傷害了夫人,我把他和番薯一起烤了!”
院中女眷齊齊抖了抖,無人再敢去關心倒地的婦人,
沒了出頭鳥,剩下的全是縮頭烏龜!
“冷的很,我們還是去廂房取取暖!”
“你去,我也去!”
“等等我,一起去!”
三兩句話的時間,院中七八個女眷走了個精光!
只留下假山石邊,一團肥碩的身影。
“夫人!”鎮國公府大總管跑得滿頭大汗,經過假山石邊時,一個不察,被絆得摔了個狗喫屎!
“哎喲!”
等大總管緩過神,意識到身下是個人,還是個女人時,立馬彈跳起身,卻手忙腳亂,又摔在了另一邊!
“非晚!”寧維舟急急趕來,身後跟着小跑的青霜。
見到顧非晚被護的好好的,寧維舟心中大石才落地,
剛纔聽青霜說,顧非晚差點被拽下臺階跌倒,他殺人的心都有了!
“你怎麼來了?”顧非晚瞥了躲在後面的青霜一眼,倒不好責怪這丫頭,畢竟是護主心切,
但她不想有一點事就驚動寧維舟,她不想像尋常京城貴婦般,嬌弱不能自理,凡事只能依仗丈夫,她應該有自己的自保手段,
寧維舟很出色,顧非晚希望自己能與他並肩前行,而不是成爲他的包袱累贅。
“別怪青霜,今日來的都是鎮國公府的近親,她怕你得罪了人,到時候被人拿捏把柄。”寧維舟替青霜開脫,
大宅院裏長大的丫鬟,想的事情比小門小戶周到得多。
特別是姑娘身邊貼身伺候的,得替主子多想好幾道!
今日是喪事的第二天,來奔喪的大多是鎮國公府的親眷,且還住得近的,
顧非晚終究是小輩,出手重了,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傳揚出去,名聲自然受損,
但若是忍氣吞聲,那這虧就喫得徹底,後頭還有幾天的喪儀,這些人還會蹬鼻子上臉,得寸進尺!
寧維舟可見不得顧非晚受這個委屈!
“這人是你們府裏的哪門子親戚?”寧維舟回過頭,臉色瞬間陰沉,
被盯上的大總管不顧摔痛的膝蓋,揮開擋着的小廝,湊近了查看,
把人前胸後背翻了兩遍,餘光瞥見寧維舟愈發不耐煩的神情,才皺着眉頭,猶豫不定的說道:
“這大概是國公爺表兄弟家的第五房女兒,原先是因爲離着遠,兩家早就沒了聯繫,但這個女兒就嫁在京城附近,纔有了後頭的走動,從前倒是和老夫人和二夫人有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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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裏,寧維舟的臉色更冷!
大總管自然知道這裏面的內因,立馬招來兩個小廝:
“快把人擡走,不許她再進暖閣!”
兩個小廝快步向前,擡手擡腳,剛走出去兩步,
“啪嗒!”
人太重,小廝們一時沒拉住,將人掉在了地上!
小廝們嚇得連忙去扶,卻被一腳踢開:“誰敢動老孃?”
婦人被摔醒來,乍見兩個男子握着自己的手腳,下意識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等徹底清醒,見顧非晚身邊立着寧維舟,且臉色難看,頓時眼睛一亮,一骨碌爬起來就撲過去:
“小舟,你這媳婦不孝啊!”
大總管眼疾手快,死命攔着,可婦人被攔住了手腳,嘴卻空閒着:
“小舟啊,她目無尊長,毆打長輩,這等低踐女子,你該休了她!”
“這裏誰是我的尊長?”寧維舟的話語彷彿從冰窖裏剛撈上來,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婦人不由得矮了七分氣勢,可嘴裏還是嘀咕:“我可是你姑媽!不說這個,她將我打暈過去,這總是事實!”
手指指向對面廂房:“她們親眼目睹,都可以作證!”
寧維舟視線剛掃過去,窗戶上印着的幾顆腦袋瞬間消失,廂房內鴉雀無聲,彷彿根本沒有人在內。
“哎,我說你們怎麼這樣?說好了來教訓這個女人,這時候怎麼都躲起來了?”婦人見沒人吭聲,又是一陣大呼小叫!
“你可別瞎說,我們只是覺着太冷,過來暖閣避避風,況且我們一來,將軍夫人就讓我們去廂房取暖,態度可好着呢!”廂房裏,終於傳來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