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仲漪渾身冰寒刺骨,如同墜入冰窖,周身血脈都凝固成冰渣子,讓她動一下就痛入心扉!
她使勁搖頭,攥着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松!
“唐大小姐,仔細着些,別在本將軍眼前殺人滅口,這可是滅九族的大罪!”寧維舟說得雲淡風輕,可聽在唐仲漪耳裏,卻如雷霆擊身!
她居然對着陸明池起了殺心!
從前有多憐恤陸明池,如今就有多想殺他!
想毒啞他的嗓子,讓他再說不出這般荒唐的話!
想毒瞎他的雙眼,讓他再不能用僞善的眼神欺騙她!
想毒爛他的臉頰,讓他再不能擺出無辜純良的神情!
想毒爛他的四肢,讓他再不能殷勤的跟在她身後!
最後再刨出他的心,看看到底是他的心毒,還是她的追心散更毒!
大概是唐仲漪的眼神實在太駭人,陸明池更加垂了頭,不敢與之對視一眼,可他的嘴卻沒停住:
“我知道自己辜負了你一片心意,你雖對我動心,但卻沒讓我害唐時馨,是我會錯了意,自作主張,我以爲你給我那些毒藥,是想讓我……一勞永逸!”
“你住嘴!”唐仲漪衝上前去,一腳將陸明池踹翻!
她雙眼猩紅:“你被陸家排擠,是我幫你,你被他們看不起,是我替你撐腰,你資歷不夠,我將唐家的生意讓給你立功,你手下無人可用,我爲你親自挑選培養,只爲你能在陸家站穩腳跟,好好經營你大哥留下的家業,我對你掏心掏肺,你卻爲何如此污衊我?”
陸明池捂着胸口,滿臉痛苦,更有兩滴清淚從眼角劃過:
“仲漪,我只是怕這些話再不說,我就要帶進棺材裏去了!我對你一顆真心,天地可鑑!只是你從來若近若離,你給了我貼身的帕子,可人前卻又從不許我表露情意,我這麼多年苦苦等着你,爲了你,我寧可揹負上害人的罪名,這一切,我都是爲了你啊!”
“那你就去死!”唐仲漪終是忍不住,拔出了一直隱在袖中的手!
陸明池瞳孔猛縮,蹬着腿往後退!
他知道自己這一番言語會激怒唐仲漪,但從往日相處來看,唐仲漪並不是她自己所說的,對自己只是親弟弟的情分!
朝夕相處,一同經歷多了,總是會由惺惺相惜再轉變爲難言的情愫!
這點,陸明池心中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他現在把唐仲漪拖下水,就是把唐家拖下水!
他陸家不好過,唐家也別想坐收漁翁之利!
再說,只要西蜀的兩大家族再次結盟,陸明池就不信寧維舟能趕盡殺絕!
![]() |
![]() |
西蜀民風彪悍,若不是有唐陸兩家,一明一暗的主持着黑道勢力,西蜀的天早就渾得不像樣子了!
可他沒想到,唐仲漪居然真的想殺他!
早知道唐仲漪如此,他剛纔就該早些起身,不必爲了扮弱而癱倒在地,這下連還手的機會都沒了!
追心散,無色無味,如同一縷幽靈,飛速鑽入人的口鼻之中,這是唐仲漪的獨門絕技,但凡被她下此毒的人,從來沒有能逃過的!
陸明池自然不例外!
他快速撩起衣袖,一道粗壯的紫黑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手腕直逼手肘!
唐仲漪盛怒之下絲毫沒有留手,一出手就是殺招!
陸明池肝膽俱裂:“唐仲漪,你居然真的殺我?你要殺我!”
唐仲漪此時肅着臉,渾身蕭瑟,低沉說道:“你還想與你大哥比較,我如今告訴你,你不及他千百倍!休說繼承他的遺志,你連替他提鞋都不配!怪不得陸家旁支看你不起,你也確實沒有讓人信服的本事,從前沒有,如今沒有,下了黃泉再投胎也不會有!”
唐仲漪果然是毒門中人,殺人誅心莫不過如此!
陸明池這輩子的心病,就是怕被與陸明韜相比!
就算他萬般努力,也及不上陸明韜半分!
“你,你這個毒婦!”陸明池顫抖着手,劇痛和驚惶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你害死了大哥,如今又害死了我!”
唐仲漪一震,蒼涼勾脣:“就連這事你都比不了他!他死時,我爲他哭靈,這些年每逢想到他,我依舊能爲他落淚!可你死了,我只有拍掌叫好,絕不會爲你流半滴眼淚!”
從前有多愛護,如今就有多痛恨!
更不要說,唐仲漪本來就是個執拗的人,她心中認定了陸明池是個純良的好人,她就會一心扶持,不讓任何人欺負半分,
可如今她認定了陸明池心術不正,陰險狡詐,就將從前兩人的溫情,全算作了陸明池算計她的手段!
唐仲漪下了藥出了惡氣,可唐風波卻不住的將眼神瞄向寧維舟,
剛纔寧維舟說過,如果唐仲漪出手,那就是殺人滅口,是滅九族的大罪!
陸明池拼命往門口爬去,他不甘心自己謀劃了這麼久,卻輕易死在這裏!
他不能死得和陸明韜一樣的窩囊,他就算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
到了黃泉,總要有一樣可以拿來和陸明韜比較!
可唐仲漪的藥下得夠足,他的心臟已經在抽痛,就像被無數的手掌牢牢拽着,不停往四面八方撕扯!
這樣的痛楚,讓陸明池手腳癱軟,雖用盡全身之力,但從前輕易一腳邁過的門檻,如今卻像天邊的雲朵般遙遠!
寧維舟挑了挑眉,和顧非晚對視一眼後,遂不出聲,只饒有興味的看着陸明池在地上蠕動,像只被踩扁的蟲子,在臨死掙扎。
阿狸揉了揉鼻子,往地上啐了一口:“活該!”
當年她受的罪,可遠比如今的陸明池多得多,陸明池能死於追心散是他的福氣了!
隨着陸明池的蠕動越來越微弱,唐風波愈加如坐鍼氈!
他幾次想讓唐仲漪解毒,可見寧維舟夫妻兩人看得津津有味,又不敢開口,就怕打擾了這對夫妻別緻的雅興,到頭來將禍事引到自己頭上!
陸明池死不死的,唐風波倒不在意,頂多就是可惜不能借着由頭,去陸家佔些便宜,
不過他實在是摸不準寧維舟剛纔的話,到底是不是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