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母親年輕時的照片。
遊樂場，博物館，沙灘前……照片記錄下了母親每一個幸福的時刻。
一切保存的都是這樣完好，彷彿房間的主人一直都在。
注意到沈棠出神許久，沈照山輕輕開口。
“聽我父親說，自從小姑姑消失，爺爺常常夜不能寐，更是不許任何人進入小姑姑的房間，父親母親擔心爺爺的身體，可爺爺什麼都聽不進去。”
“直到有一次，爺爺在小姑姑的屋裏暈倒，父親母親才強行叫人闖進來，後來爺爺便很少進入這間屋子，只讓人每天打掃……爺爺總期盼着，有一天小姑姑還能回來。”
沈棠眼眶不知不覺紅了。
她的母親遇人不淑，甚至連離世時都是在痛苦中度過的，如果……當初有家人能陪在母親身邊，那些不幸是不是便不會發生了。
沈照山無聲無息退了出去。
當得知孫子竟然將沈棠一個人留在樓上，老爺子立刻不樂意了。
“那可是你小姑姑的房間，你把棠棠一個人留在那裏，就不怕她傷心過度暈過去？不行，我得上去看看！”
沈照山趕忙將老爺子攔住。
“爺爺，棠棠沒有那麼脆弱的，要不然，她也不能將沈立那個人渣送進監獄，您說是不是？”
老爺子思索半晌，被說服了。
“算了，你時刻注意着樓上的動靜，等晚飯的時候再去接她下來。”
沈棠在房間待了一下午，幾乎撫摸過母親留下的每一樣物品。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沈照山敲了下門。
“沈小姐，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抹過眼角，沈棠站起身，“來了。”
餐桌上只有三個人，不過看得出來，餐盤和裝飾的擺放都是經過精心佈置的。
沈棠粗略掃了眼，桌上的餐食竟都是她愛喫的。
老爺子樂呵呵的招待沈棠坐下。
“別拘束，就當自己家一樣。”
上次壽宴時發生意外，沈棠並未來得及品嚐沈家阿姨的手藝，如今一試，她竟發現有幾道菜和母親做出來的味道一模一樣。
她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年沒有嘗過這個味道了。
老爺子本來還擔心沈棠喫不慣，如今見到沈棠喫的用心的模樣，終於放心了。
不枉費他照着囡囡當年最喜歡的菜譜準備這頓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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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沈照山識趣的將空間留給祖孫二人。
後花園內，沈棠安安靜靜的陪着老爺子散步。
走了一會兒，老爺子有些感慨。
“你母親……照山小姑姑當年也喜歡跟在我身後閒逛。”
老爺子又說漏嘴了，沈棠只當自己沒聽見。
“這裏風景好，也安靜，很適合散步消食。”
老爺子驚訝。
“囡囡當年也是這麼說的！”
沈棠：“……”
能散步的地方，除了誇風景好和安靜，也誇不出別的了吧。
大約是從沈棠臉上看出了些許的一言難盡，老爺子尷尬的咳了聲。
“棠棠，你想聽聽囡囡從前的生活嗎？”
沈棠心頭一振。
老爺子並沒有等着沈棠的回答，而是自顧自說了下去。
“囡囡小時候很聰明，單是在學校裏，成績就甩她大哥二哥一大截，後來我給囡囡請了音樂舞蹈書法等各方面的家庭教師，她更是表現出了驚人的天賦。”
老爺子目光灼灼的看着沈棠，“房間裏那些獎盃獎狀你應該都看到了？”
沈棠點點頭。
老爺子笑意更深了些。
“那時候圈子裏的其他人，都笑稱囡囡是別人家的孩子，囡囡也不覺得難爲情，每當有人誇獎她，便大方的站出來展示……囡囡她，是遠超普通人的亮眼啊。”
聽着老爺子說起母親那時的優秀，沈棠嚮往之餘，卻是無盡的悲慼。
那樣耀眼的人，卻被沈立這種無恥之徒哄騙，最終賠上了一生。
沈棠不禁想，如果當年母親沒有從沈家失蹤，是不是就不會遇到沈立，繼續她耀眼的一生呢。
可是世上沒有如果。
沈棠心漸漸冷下來。
母親不是沈立一個人害死的，無論幕後之人藏得有多深，她都要不惜一切代價將對方挖出來，還母親一個公道！
老爺子身體撐不住，兩人只逛了一個多小時便回去了。
夜色漸深，躺在母親隔壁的房間裏，沈棠卻絲毫沒有睡意。
腦子很亂，沈棠不斷地回想沈立身邊出現過的人，似乎每一個人都是無辜的，又似乎每一個都有嫌疑。
實在睡不着，沈棠乾脆坐了起來。
不知不覺走到窗邊，沈棠隔着巨大的落地窗向外看去。
沈宅的夜晚很安靜，院內只有星星點點亮着的燈光，突然，沈棠的視線定在了某處。
是一輛車。
她記得剛回到房間的時候，外面還沒有這輛車。
沈棠心中一動。
拿出手機，沈棠找到那個熟悉的頭像。
【你在哪？】
回覆幾乎下一秒就到了。
【你猜。】
拎過椅子上的外套，沈棠快步走到門口，同時發送出一條消息。
【知道了，我現在下去找你。】
周越景沒想到，沈棠竟會真的跑出來見自己。
張開雙臂，周越景將撲過來的人抱了個滿懷。
“不是給你發了消息，讓你不要過來嗎？”
從周越景懷裏擡起頭，沈棠不滿的撅起脣。
“你發了我就要看嗎？反正我人已經在了，你有本事甩下我走人啊。”
周越景哭笑不得，順勢揉了揉沈棠的發頂。
“我沒本事，還請棠棠小姐不要丟下我。”
沈棠一秒被哄好，旋即又想到現在已經是凌晨了。
“你怎麼這麼晚過來了，明天不用上班嗎？”
周越景將人重新攏在懷裏。
“你不在家，我睡不着。”
直白到極致的一句話，登時讓沈棠紅了臉。
明明兩人才一下午沒見面，卻弄得好像已經分開了許久。
深嗅了下沈棠頸間的香氣，周越景聲音有些啞。
“外面冷，你回去吧，我也該走了。”
沈棠眨眨眼。
“我記得從家裏開車過來，需要近兩個小時？”
“是，怎麼了？”
突然，沈棠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周越景，不如你跟我一起上樓吧！”
周越景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