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們早就放假回家了,平日裏喧囂熱鬧的校園,此刻像是被屏蔽了聲音,到處都靜悄悄的。
傅斯寒拉着許溪走到校門口,和門衛老大爺打了聲招呼。
“大爺,新年快樂!”
老大爺看清傅斯寒的模樣,頗爲熟絡地點頭:“小傅來啦!新年快樂!”
說着,他看了一眼跟在傅斯寒身後的許溪,心領神會地笑了笑:
“女朋友真漂亮啊!”
許溪連忙也說了聲“新年快樂”,就被傅斯寒拉着進了校園。
許溪回頭看去,發現老大爺還在向他們張望,忍不住問了句:“你們認識?”
“不認識。”
“那他爲什麼會放你進來?還叫你‘小傅’?”
傅斯寒動了動手指,與她十指緊扣,聲音輕慢:“我昨天來過一次,告訴他:我和女朋友都是這所高中畢業的,想故地重遊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他可能是看我長得比較帥吧,就同意了。”
許溪歪頭瞧着他眉眼得意的模樣,便猜到他這些話半真半假。
這人慣會胡說八道的。
不過她也沒當回事,進都進來了,便和他手牽着手在校園裏散步。
說起來,自從畢業後,她就再也沒回過高中。
上次傅斯寒帶她來這附近喫餛飩,也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學校,並沒有進來。
此刻看去,許多地方都與記憶中的不同了。
正門附近破舊的籃球場被改成了一片塑膠跑道,一旁還增加了許多單槓雙槓;教學樓外觀也重新修葺過,還刷了新的顏色。
許溪忽然發現教學樓後像是多了一棟七八層的樓房,指着它問道:“那裏原來沒有這棟樓吧?”
“嗯,三年前新蓋的圖書館。”
“圖書館啊……”許溪碎碎念着:“以前上高中時就覺得圖書室太小了,書的種類也不多,當時還想着如果有一天,我們有一整座樓的圖書館就好了。”
傅斯寒半低着頭看她:“那你如願以償了。”
許溪嘆氣:“可我又不是高中生了,對我也沒有用處了呀。”
傅斯寒忽然停住腳步,伸手遮住她的眼睛:“那我變個魔法,讓你現在變回高中生。”
說着,他發出一串奇怪的音效,同時移開了手,眼神亮如星辰:“這位漂亮的學妹,請問……三年二班怎麼走?”
許溪被他怪聲怪氣的樣子逗笑了,但還是配合他指了指教學樓方向。
“就在那個樓,三層,上樓梯後左轉第四間。”
傅斯寒扯着她的衣袖,聲音好似帶了一把鉤子,悄無聲息地勾着人:“學妹,我不認路,你能不能帶我過去?”
許溪歪着頭,故意逗他:“叫學姐。”
傅斯寒眉梢微擡,目光深且暗,喉間發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他略微彎腰,脣瓣擦過她的臉頰,落在她飽滿柔軟的耳垂上,十分聽話地叫了聲:“學姐……帶我去吧。”
酥酥麻麻的觸感從耳垂那點散開,瞬間像電流一樣逃竄到身體各處。
許溪立刻從原地跳開,暗暗罵了句“狐狸精”,也不想再逗他,板着臉催促:
“快點跟上,別走丟了哦!”說罷快步走在了前面,還順手摸了一把耳朵。
傅斯寒悶聲笑笑,雙手插兜跟在她身後,好整以暇地又說:“學姐,走這麼快乾嘛?我都跟不上了。”
許溪背對着他,脣角牽起一絲弧度,刻意又走快了幾步。
“腿長都快一米五的人了,還能跟不上?”
傅斯寒擡手在胸口以下的位置比劃了一下,語調輕軟:“學姐是誇我腿長呢,還是嘲笑我不是人類?”
“我看你確實不是人……”
男狐狸精一個。
傅斯寒不以爲然地笑着,緊走幾步,直接勾住許溪的腰。
兩人已經走到教學樓門前,意外的是,樓門並沒有上鎖,旁邊一個小門開着。
他們走進去,樓道里的感應燈瞬間亮了。
許溪拍開他的手,故作矜持:“別動手動腳的,我可是你學姐。”
見她還挺沉浸在這個角色中的,傅斯寒只好笑着鬆開了手,嘴上卻不依不饒地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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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好凶啊,一點也不溫柔。”
許溪瞥了他一眼:“那你還要不要我帶路?”
傅斯寒:“當然要。”
許溪眉梢微挑,這才轉身沿着樓梯,向上走去。
樓道已經粉刷一新,不再是過去白到泛黃的顏色,如今白牆搭配淺綠,顏色清新幹淨,朝氣蓬勃。
牆壁上的告示欄中,再沒有了曾經那些熟悉的名字;學員天地版塊,也早就換了一批又一批的學生照片。
那些屬於他們兩人的記憶,也在此刻找不到任何痕跡。
許溪緩步而上,心裏竟多了幾分莫名其妙的傷感。
不知不覺來到三年二班教室門口。
兩人站在走廊中,隔着窗戶向裏面看去。
月光悄然溜進教室,滿地流淌着銀色光輝,連桌椅表面都像鋪灑了一層霜。
許溪雙手攏在眼睛兩側往裏瞧着:“桌椅好像都換了,也不知道我當時刻字的那張桌子去了哪兒。”
傅斯寒站在她背後,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順勢從後面將她整個人抱在懷裏。
“這都多少年了,肯定換新的了。”
他低沉悅耳的聲音就在耳畔撩撥,許溪偏頭躲了躲:“別鬧,我是你學姐。”
傅斯寒笑了一聲,大手在她腰間捏了一把,璦昧蠱惑:“這麼喜歡角色扮演,等回家以後,讓你好好玩個夠。”
說罷勾着她的腰,直接帶着她往前走了幾步,到門口時輕輕一推,房門打開。
許溪還沒從他上一句話中緩過神,便因爲這道門又錯愕了:
“門怎麼沒鎖?”
傅斯寒挑眉:“有什麼好鎖的,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他擡手在牆壁上按了一下,教室裏的頂燈一瞬間全部點亮。
“開燈幹嘛?”許溪忽然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忙四下看去,可她明明什麼壞事都沒做啊!
傅斯寒被她小心翼翼的模樣逗笑了:“怕什麼,教導主任都放假了,沒人會來罰你站的。”
許溪橫了他一眼:“說的是你吧?我可沒被罰站過。”
“嗯,你是乖孩子。”傅斯寒優哉遊哉地跟了句:“乖得讓人想拐回家。”
許溪用胳膊肘戳了一下他的腰,卻聽傅斯寒又問:“小溪同學,你還記得最開始給我講題的那次,坐的是哪個位置嗎?”
許溪一怔,目光在整個教室中緩緩掃過。
記憶深處的某些東西,居然慢慢地掙開牢籠,找到了出口。
她指着靠近走廊窗戶的一處,偏頭看他,眼中像被撒了一把明亮的星子。
“在那裏是不是?”
“嗯,答對了。”傅斯寒目光讚許又寵溺,向那裏揚了揚下巴:“過去瞧瞧。”
許溪繞過講臺,走向十年前那個和他第一次交談的位置。
手指撫摸過並不熟悉的桌面,可眼前卻彷彿出現少男少女第一次對話的場景。
青澀認真,又格外美好。
許溪脣角彎彎地站在桌旁,視線掃過桌面,又一點點打量着這個小課桌。
忽地,她發現桌堂裏竟有一支深紫色的玫瑰。
它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露出嬌嫩的花瓣,還沾着幾滴明亮水潤的露珠。
花的旁邊,是一張漂亮的粉色卡片。
上面是一串手寫的文字,筆跡瀟灑,力透紙背:
小溪,我愛你。
許溪仔仔細細看了幾秒:他居然提前準備了玫瑰花和卡片?怪不得他們這一路暢通無阻呢!
拿起玫瑰輕輕嗅了嗅,她記得這種玫瑰叫路易十四,清甜的香氣縈繞鼻息,彷彿每一次呼吸都帶着玫瑰的味道。
“傅斯寒,你……”
許溪轉頭剛想誇讚他兩句,卻發現傅斯寒已經單膝跪在她身後,手中託着一個黑絲絨盒子。
打開,裏面靜靜地放着一枚鑽石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