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溪不明白宋易安爲什麼覺得自己是在和他鬧脾氣。
不過她也不想再琢磨他的心思,直截了當地問他:“宋總有什麼吩咐?”
宋易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想不通許溪還要彆扭多久。
已經過去這麼多天了,蘇陌陌對她百般刁難,她居然還能忍下這口氣。
就爲了和自己作對嗎?怎麼就這樣任性?
他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目光平靜地望着許溪:
“只要你回心轉意,我不會再讓你受制於人。”
“怎麼回心轉意?”許溪勾脣笑了一下,笑意卻不達眼底。
“回來繼續做你身邊一條聽話懂事的狗嗎?”
“許溪!”宋易安眼眸燃起一團火苗,可卻強壓着沒有爆發,依舊耐着性子對她說:
“我知道你心裏不痛快,我可以補償你,但你也別鬧得太過,到時候對誰都沒好處。”
許溪眉目清冷,沒有因爲他這些話動搖分毫:“如果宋總沒有工作安排,那我先出去做事了。”
“許溪!”宋易安提聲喊道,可叫出她的名字之後,又不知再對她說什麼。
說實話,他現在身心俱疲,根本不想再和許溪爭吵。
“去給我買一份午飯。”他慢慢靠在椅背上,捂着抽痛的胃部,聲音落寞許多。
“胃有些難受,買些粥吧。”
許溪抿了抿脣,終究沒有轉身看他,隨意“嗯”了一聲,推門離開。
關上辦公室的門,許溪背靠着牆壁,沉默無聲地站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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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易安每當壓力大、心情不好時,總是沒有胃口,不好好喫飯,還會胃疼。
以前都是她一日三餐盯着他喫,哪怕他吃不了太多,也絕對不會讓他餓着肚子工作。
可這幾天,她連他辦公室都沒有踏入,更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張羅着他喫什麼。
也不知道他這幾天是怎麼過的,肯定是沒好好喫飯。
但這已經與她無關了。
快三十的人了,總要學着照顧自己。
許溪調整了一下心情,回到工位,直接給經常買粥的那家酒店打了電話,預定了一份營養粥,還有兩樣養胃小菜。
哪知,不等酒店送粥過來,宋易安的電話又打到她的座機上。
“中午去金川食府,買兩份套餐回來,一會兒我把菜品發給你。”
許溪下意識問了句:“你不喝粥了?”
“不了。陌陌想喫川菜,我和她隨意喫一些。”
許溪深吸了一口氣,直接掛斷電話。
真是爲博美人一笑,連命都不要了啊……
蘇陌陌恰好從宋易安辦公室走出來,揚聲喊了句:“許溪!金川食府不能電話訂餐,也沒有外賣,快到飯點兒了,等位的人多,你最好早點過去買回來!”
說罷伸了個懶腰,又張羅着讓小莉去給她泡咖啡:“好累啊,昨晚加班到11點,一上午都沒精神……”
許溪沒繼續聽她賣慘,關上電腦,直接拎着包離開公司。
金川食府離公司不遠,打車二十分鐘就到了。
這是海城最地道的川菜館,確實像蘇陌陌所說,不能電話訂餐,也沒有外賣。
想要喫這一口,就必須提前來排隊訂餐。
不過許溪一共沒來過幾次,且都是陪客戶過來用餐。
因爲宋易安胃不好,不能喫辣,她這些年也就跟着他喫得清淡。
哪怕她是個無辣不歡的人。
家裏冰箱中常年放着一瓶辣椒醬,就是等宋易安不和她同桌喫飯的時候,她會舀一大勺加到飯裏解解饞。
像這種地道的川菜館,她除了陪客戶過來,根本不會踏足。
金川食府門面氣派,裝潢奢華。
服務生見她一個人進來,立刻笑容可掬地問道:
“這位女士,您是幾位用餐?現在還沒有排隊,不需要等位。”
許溪剛想說不在店裏用餐,只是買幾樣菜打包回去,可她鼻子輕輕一嗅,便聞到了辣椒的香氣。
她突然不想走了。
許溪拿出手機,把宋易安發給她的幾道菜名報給服務生。
“這幾道菜做好了直接打包,我會找人送走。至於我嘛……”她看了一眼大廳中零零散散的座位,脣角勾起。
“就在這裏嚐嚐你們家的拿手好菜吧!”
“好嘞!”服務生立刻應了一聲,在身旁爲她引路:“請問您是幾位用餐呢?”
許溪剛想回答“一位”,可還沒等她開口,就聽身後響起一道熟悉的男聲。
那嗓音帶着散漫的笑,莫名動聽:“兩位。”
許溪轉頭看去,果然是幾天前在會所遇見的那個男人。
她這幾天在公司焦頭爛額的,沒怎麼和他聯繫,只是偶爾發消息問候一下,問他身體恢復得如何。
至於那天晚上在會所的事,兩個人心照不宣的都沒提起。
許溪眸光明亮,彎脣笑笑:“好巧啊,你怎麼在這兒?”
傅斯寒單手插兜,垂眸看着許溪晶晶亮亮的眸子,笑意越發溫軟。
“中午來附近喫飯,看到背影像你,就跟了進來。”
許溪有些詫異,感嘆道:“那你眼力可真好。”
“誰讓你這麼獨特,讓人過目不忘呢。”
許溪笑了:“我可以理解爲你在誇我漂亮,而不是說我長相奇怪?”
傅斯寒也被她逗笑了,故意摩挲着下巴,目光認真地審視着她:
“嗯,可以這樣理解。”
許溪笑意更深,她沒想到只是和他隨意說了幾句話,竟覺得心情都好了許多。
他們恰好站在一個四人桌旁邊,許溪掃了一眼餐桌,轉頭問他。
“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時間,我請你喫飯吧?之前誤傷了你,一直覺得過意不去。”
她之前就說要去拳館探望他,可這幾天太忙了,實在抽不出時間。
今天恰好遇見,她無論如何也要表示一下感謝和歉意。
傅斯寒正有此意,頗有紳士風度地爲她拉開身旁的椅子,做了個“請”的手勢:
“相逢不如偶遇,求之不得。”
其實這幾天他給許溪發了不少消息,她回覆得雖然很慢,但每次對話都非常認真。
看得出來,她並不是不想搭理自己,而是真的很忙。
傅斯寒本還琢磨着要如何再見她一面,沒想到竟在這裏偶遇了。
許溪微笑着道了聲謝,坐在了他拉開的椅子上。
待對方坐到對面之後,她纔開門見山地問道:
“說起來都見過兩次了,我還不知道怎麼稱呼您呢?”
微信也沒有備註,還是他原本的微信名。
傅斯寒張了張嘴,名字在舌尖轉了一遭,又咽了回去。
他暗暗嘆了口氣,她還是沒認出他來啊……
於是話到嘴邊,又改口回答:
“我姓傅,你可以叫我……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