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許溪始終沒有回答,外婆聲音提高了幾分,焦急問道:
“是不是許大海又打你了!他這個畜生啊!打跑了你媽媽還不算,還要這樣欺負你!”
“外婆,沒有……”許溪怕外婆着急,連忙抹掉眼淚,哽咽着解釋:
“不是因爲他。就是我最近工作太累了,好累,好想休息一段時間。”
“真是這樣?”外婆心中焦急,卻還是儘量安撫道:
“那就休息休息,回家住幾天,外婆給你做糖醋魚。”
許溪:“嗯,好。”
外婆輕輕嘆了口氣:“你從小就是個懂事的孩子,外婆都知道。要不是當年你說想去大城市上學,想賺很多很多錢,想出人頭地,不再讓人欺負我們,外婆怎麼也不能任由你跟許大海走,哪怕是拼了我這一身老骨頭……可外婆終究是老了,住在這小村子沒什麼,不能讓你一輩子窩在這裏啊……”
“大城市雖然好,競爭壓力卻不小,咱村裏有幾個在外面打工的,回來都嚷嚷着累……小溪啊,如果工作不順心,那就換一個,實在不行就回來。你這些年寄回的錢,外婆一分沒動,足夠咱們倆在這小村子生活了。”
“再說,我看現在年輕人都搞那個直播,你也可以啊!我們小溪這麼漂亮,又這麼努力,我看比那些主播都漂亮!到時候你就直播咱們的橘子林,肯定也會火的!”
“外婆……”許溪破涕爲笑:“主播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啊,我哪有那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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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也笑了:“我不管,我們小溪就是最棒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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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之後,許溪一上午灰暗的心情都放晴了。
雖說外婆是個很明事理的老人,但她平時遇到再大困難,也不願意和外婆講,她怕老人家着急上火。
今天也實在是太憋悶了,這纔打了這通電話。
許溪剛想站起來回去,卻感覺小腹墜墜的難受,那感覺十分熟悉。
她連忙去了衛生間,發現確實是來月經了。
這些年她作息不規律,經常熬夜加班,月經也有些紊亂,有時候兩三個月纔來一次,根本沒辦法提前準備。
她去醫院看過一次,也吃了幾天藥,可卻沒有效果,後來一忙起來,又忽略了。
在衛生間處理好一切,許溪纔回到總裁辦,發現宋易安辦公室房門緊閉,也不知是出去了還是一直在裏面。
她剛打算點個外賣當午餐,卻聽見小莉喊她:“溪姐,去食堂嗎?”
許溪這會兒肚子不太舒服,倒是很想喝一點熱湯,便點頭答應,和她一同去了公司食堂。
路上,小莉絮絮叨叨地和她講着焦頭爛額的工作,無非是哪個副總幾天找不到人,一份文件要想所有相關領導簽字,至少要連續跑七八次對方辦公室,腿都要跑斷了;
或者是哪些部門不配合總裁辦工作,比如飛行和機務總是對着幹,公司大羣說懟起來就懟起來,就前不久飛機延誤的事,他們互相推責任,到現在事故調查報告都沒交上來……
許溪靜靜地聽着,並沒有參與任何意見。
這些事她以前就早有耳聞,那時她還幫着從中周旋,畢竟她在兩個部門都工作過一段時間,雙方的領導同事都熟悉,也能說得上話。
可她現在卻完全不想再摻和進去,只想着踏踏實實過完這最後幾天,讓她的團隊不會因爲自己離職而受到牽連,那就夠了。
“哦對了,這兩天我們應該可以喘口氣了。”小莉忽然鬆了一口氣。
“爲什麼?”
小莉湊到許溪耳邊,小聲說道:“蘇總助請了兩天病假,還是宋總交代的。”
許溪有些詫異,不過轉念一想也對,今早蘇陌陌被自己打腫了臉,這一上午都沒瞧見人,說不定是跑回家哭去了吧?
其實也不怪這幾個祕書不待見蘇陌陌,那人囂張跋扈,眼高於頂,一張嘴就是貶低嘲諷,覺得全世界都沒她尊貴。
這樣的蠢貨若不是被宋易安護着,早就被人踢出去了。
許溪沒接話,小莉繼續說道:“不過宋總明天還要出差,去榕城參加航空安全大會,這次也不知道要帶哪個祕書一起去,可千萬別是我啊!”
許溪斜睨了她一眼,見她竟沒有絲毫期待,忍不住揶揄:“怎麼,公費旅行還不高興?”
“這種折壽的旅行還是算了吧……”小莉歪着頭打量許溪:“溪姐,你和宋總認識這麼多年了,還不知道他的脾性?聽說能給他當手下的,都是24小時不眠不休隨時待命的戰士!我可熬不起!”
兩人已經走到打飯窗口,許溪拿了個餐盤遞給小莉,自己又拿了一個。
回想起這些年陪着宋易安打拼的日子,確實像小莉說的一樣,沒什麼清閒可言。
她沒什麼情緒地“嗯”了一聲:“差不多吧。”
說起來,這一個月在總裁辦的日子,倒算是她來廣泰之後最悠閒的時光了。
見許溪不願多聊這個話題,小莉也沒再問她,直接朝着自己最喜歡的菜品窗口走去。
兩人喫完飯回到總裁辦,宋易安辦公室的房門已經打開了。
許溪剛回到工位,桌上的座機便響了起來。
電話接通,宋易安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沉穩:“許溪,來我辦公室。”
許溪沒回應,直接掛斷電話,向他辦公室走去。
宋易安正坐在沙發中,仰頭靠在沙發背上閉目養神。
見她進來,宋易安沉聲道:“把門關上。”
許溪抿脣,但還是反手關上房門,清清冷冷地問道:“有事嗎?”
“中午喫飯了嗎?”宋易安隨口問她。
“吃了。”
“喫的什麼?”
許溪靜靜地望着他:“你特意讓我進來,是和你聊天的?”
宋易安無奈地嘆了口氣:“你難道是要和我老死不相往來嗎?說幾句話都不可以?”
許溪沒回應,只是垂眸站在門口,似乎根本不想回答他的任何問題。
宋易安等了幾秒,只好又說:“我有些胃疼,幫我找一下胃藥,上次小莉買的不好用。”
許溪這纔有了反應,去辦公桌最下面抽屜找到了那盒胃藥,回來時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擡眼間,她恰好看到了宋易安蒼白的面孔,以及額頭上細密的汗珠。
許溪暗暗嘆了口氣,站起身接了一杯溫水,放到他面前。
“最後一盒了,記得找人補上。”
宋易安拿過藥盒,拆開錫箔紙,取出一個藥片放入口中。
“你幫我買吧。”說完拿起水杯,仰頭喝了一口。
許溪見他放下杯子,平靜回道:“這不在我的職責範圍之內。”
宋易安攥緊水杯,任由藥片劃過嗓子,最後艱難地吞嚥了下去。
許溪:“還有其他事嗎?”
宋易安擡頭盯着她,她也面無表情地回望着他。
兩人對視片刻,宋易安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聲道:
“回去收拾一下東西,明天和我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