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廣泰驀地攥緊柺杖:“你憑什麼!”
“就憑你的救命恩人,還在我家做客啊。”傅斯寒語氣欠欠的,“我每天‘好喫好喝’地招待着,他都樂不思蜀了。您如果不想要,我就多留他幾天,讓他再好好享享福。”
宋廣泰咬緊牙關,怎麼可能相信他這些鬼話!
就憑許大海做的那些荒唐事,打死都不爲過!
他不是不知道許溪從小到大過的是怎樣的日子,可誰讓許大海當年救過自己的命呢!即便對方再不堪,他也不能任由這臭小子傷害他!
宋廣泰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涌到頭頂的怒氣,儘量和緩語氣。
“許大海他確實混了些,也沒什麼好脾氣,但他總歸是教訓女兒,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外人也不好評價什麼。再說,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現在討後賬也沒什麼意義。”
他輕飄飄的三言兩語,就打算將一個小姑娘從小到大被欺凌被打罵的慘痛過往全部揭過去,簡直是冷漠虛僞到令人髮指!
傅斯寒眼底劃過一抹寒意,直接被氣笑了。
“那他下藥綁架的事就發生在前天,又怎麼算?”
宋廣泰嘴脣動了動,板着臉嚴肅道:“這次的事他做得確實過分了,再怎麼缺錢,也不能賣女兒。好在也沒出什麼事,人救回來了,你也教訓過他了,我看就這麼算了吧。
咱們兩家雖說沒有合作關係,但到底都是海城有身份的,因爲一個丫頭鬧得太僵也不合適。實在不行,賠給那丫頭一點精神損失費當作補償……”
“我傅家缺你那點兒補償!”傅斯寒突然暴喝一聲,打斷了他的話,眼底的寒氣頃刻間衝去先前的散漫,搭在座椅扶手上的指骨泛白,青筋暴起。
宋廣泰一瞬間就噤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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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見識過各種各樣的厲害角色,可這一刻,在面對這個和自己孫子差不多大的年輕人時,他還是出現了剎那的心慌。
他感覺對方就像一只暴怒的獅子,隨時都會衝過來,一口咬斷他的脖子。
宋廣泰盯着傅斯寒的眼睛,終是在那強大的壓迫力下,放緩了聲音。
“安然她從小被家裏寵壞了,做事的確太驕縱了些,我帶她向你道歉。”他見傅斯寒神情毫無改變,只好耐着性子向他分析利弊:
“這事就算你鬧大了,讓警察把她帶走,可許溪終究是沒出什麼事,還能把安然怎麼樣?她只是個幕後的小角色罷了。人不是她綁架的,迷間也與她無關,怪只怪張偉良那個色欲薰心的畜生。
我是不可能把孫女交出去的。說得再直白些,這件事,能替安然頂罪的人,有的是!你這次來如果是想帶走她的,我看還是放棄這個打算吧。”
傅斯寒聲音冷漠:“你的意思是,打算保下孫女,捨棄許大海了?”
“我沒說過。”宋廣泰被他逼得心臟一跳一跳地疼,“還是那句話,放了許大海,也別爲難我孫女,條件……你們開。”
他覺得自己已經做了最大讓步,佈滿皺紋的臉上一副居高臨下的傲慢。
“既要又要,您老人家夠貪心的啊……”傅斯寒手指敲了敲座椅扶手,輕嗤:“我的話也撂在這兒了,二選一,現在就給我一個回答。”
“傅斯寒!”宋廣泰皺眉呵斥:“你究竟想怎樣?我已經拉下臉向你道歉,與你講和了,你怎麼還不依不饒的?非要和我宋家撕破臉是嗎?”
“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傅斯寒眸色又沉又暗:“何況,也不該由你道歉。”
他掃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周離,對方不動聲色地向他點了點頭。
傅斯寒這才恢復如初,悠閒自在地重新靠回椅背。
“你孫女就是個外強中乾的慫貨,出了事連門兒都不敢出,這幾天整天窩在這裏。我不親自過來一趟,都找不到人。”
宋廣泰眼皮跳了跳,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緊接着,他就瞧見兩個黑衣人壓着宋安然走了進來!
宋安然還穿着睡衣,披頭散髮,手腕綁着繩子,嘴上貼了膠帶。
一瞧見宋老爺子,她立刻瞪大眼睛,嗚嗚嗚地叫了起來,不住掙扎求救。
可一左一右的兩個人卻緊緊地鉗着她的胳膊,她就像一頭被捆住四肢等待宰殺的豬,眼中驚恐萬分,卻無力掙脫。
“傅斯寒!”宋廣泰噌地一下子站了起來,指着他的鼻子罵道:
“你居然闖到我家裏大張旗鼓的綁架!你真是膽大包天!”
傅斯寒氣定神閒地坐在那裏,甚至還有閒心點了支菸,緩緩吸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說道:
“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在你們宋家,還是在您面前,我還沒把人帶走呢,這怎麼能叫綁架呢?”
宋廣泰氣得胸膛劇烈起伏,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捂着心口面色慘白。
一旁的管家連忙上前,熟練地倒出幾顆速效救心丸遞到宋廣泰面前,讓他含下。
傅斯寒“嘖”了一聲,這才坐得稍微正了些:“這事兒鬧的,差點把老爺子氣犯病。”
接着轉頭瞪了宋安然一眼,氣死人不償命地又說:“你瞧瞧你,多大的人了,不能給你爺爺幫忙,還非要給他添亂!他要是被你氣過去了,你還有什麼臉活着!”
宋安然惡狠狠地盯着傅斯寒,嘴裏嗚嗚嚷嚷,顯然沒罵什麼好話。
這時,一個女人快步從門外跑了進來,直接衝到宋安然身旁,用力去捶打那兩個保鏢:
“滾開!誰允許你們碰我女兒的!放開她!”
可她終究只是個養尊處優的女人,和保鏢撕扯,無疑是蚍蜉撼樹。
傅斯寒打量了一眼這女人,竟然宋夫人姚玉欣。
他以前見過她,也在一些新聞上看到過關於這位宋夫人的報道,並不陌生。
保鏢擡手一扒拉,姚玉欣頓時被甩開,差點被高跟鞋絆倒。
她穩住身形,轉頭怒瞪着傅斯寒,聲音氣得發顫:
“傅斯寒!你真是無法無天!你以爲這海城是你說了算嗎?我已經報警了,我倒要瞧瞧一會兒警察來了,你還敢不敢這樣囂張!你們傅家還能不能這樣猖狂!”
哪知傅斯寒不但不怕,反而還笑了一聲。
“好啊,報警吧。我就坐在這兒等着。”
他手臂搭在椅背上,臉上依舊是那副狂放不羈的閒散模樣,語氣極度囂張:
“最好讓警察來了把咱們都抓起來!看看是我這個私闖民宅,破壞百姓財產的人判的嚴重,還是你們這羣道貌岸然,策劃綁架迷間殺人的垃圾判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