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很容易讓人誤解。
宋安然盯着面前這張妖孽惑衆,卻又實在英俊的臉,先前還暴躁的情緒,竟神奇般地平緩下來。
甚至……還有一絲沒來由的緊張,和莫名其妙的期待。
傅斯寒竟然知道自己古箏彈得很好,還想聽她彈曲子?
他居然這麼關注自己嗎?
她向來眼高於頂,之前也被家裏安排過幾次相親,可她誰都沒看上。
長輩們又很寵着她,不願違逆她的意願,讓她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
於是一來二去,她的婚事就耽擱了。
前陣子,這位傅氏太子爺在海城忽然高調起來,新聞採訪一個接着一個,頻頻在公衆面前露臉。
宋安然自然也多留意了幾眼。
不得不說,他長得真是360度無死角的帥,連她這個對男人百般挑剔的,都很喫他的顏。
但兩家關係一直劍拔弩張的,再加上她知道他和許溪在交往,起初那點惦記就變成了反感。
可如今,他居然用那雙瀲灩的桃花眼盯着自己,又誇她古箏彈得好,宋安然只覺得那些反感又如同退潮一般,漸漸遠去,只留下被沖刷得圓潤光滑的石子。
於是,她回望着傅斯寒的目光就這樣慢慢變了。
其他人也同樣錯愕,就連宋廣泰的眼神都閃了閃。
一個念頭在腦海深處緩緩浮出來:難不成……傅斯寒看上了安然?又或者說,他想和宋家聯姻,從而選中了他孫女?
所以他才姿態高調地闖進宋家,威逼利佑一番,無非是想在這場談判中拿到主動權。
要知道,他們兩家在海城算得上是競爭對手,私人恩怨也不少。
如果他貿然提出兩家聯姻,恐怕沒那麼順利。
他肯定會害怕遭到自己的反對,處於被動。
倒不如像現在這樣,一步步拿捏着他們,再順理成章地提出聯姻,這樣才能站在得勢一方。
這樣想,就能說得通了。
短短几個瞬間,宋廣泰就想明白了。
而且越來越覺得自己猜得沒錯。
他甚至根本不去想傅斯寒身邊還有一個許溪,因爲他始終覺得那丫頭不過是個玩物罷了。
但凡一個有身價的男人,都不可能願意娶她爲妻。
真正能站在豪門繼承人身旁的,必須是另一個豪門。
宋廣泰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好了許多。
他忽地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望着傅斯寒,可話卻是對宋安然說的:
“既然得傅少賞識,安然,就彈一首吧。”
若在以往,宋安然這個心高氣傲的大小姐,被人這樣綁着羞辱,必定火冒三丈,別說彈古箏了,她恐怕會直接破口大罵。
可此時此刻,她居然一反常態地沒反駁。
周離向保鏢遞了個眼神,兩人立刻將宋安然鬆開,有人上前將古箏擺放妥當。
宋安然攏了一下頭髮,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眼傅斯寒,倨傲地問他:
“你想聽什麼?”
她以爲對方會說“隨便”,哪知傅斯寒居然認真想了想,笑容玩味:
“《十面埋伏》,會嗎?”
宋安然嘴角扯了扯,沒回答,直接坐到了矮凳上。
纖纖玉指落在琴絃上,下一秒,激昂有力的曲子便從指尖流淌出來。
不得不說,宋安然彈得確實很不錯,滑音、顫音等技巧,以及飽滿的感情,都恰到好處,讓每一個音符都充滿了張力,表現出此曲的哀婉與悲壯。
傅斯寒目光只淡淡地滑了一眼,便仰頭閉上了眼睛。
他嘴裏含着煙,煙霧盤旋,似乎讓整張臉都像樂曲一樣,多了幾分肅殺之感。
一曲結束,整個房間安靜了一瞬。
傅斯寒漫不經心地鼓起了掌。
“好聽。”他笑得別有深意,“宋小姐果然天資聰穎,才情動人。”
宋安然輕輕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驕傲和得意。
傅氏繼承人又如何?還不是照樣臣服於她?
不過是隨意彈了首曲子,他就這麼沉不住氣了。
宋廣泰的目光也少了幾分戒備,有意遞了個臺階給他:
“傅少如果喜歡,以後經常來家裏做客,讓安然彈給你聽。”
傅斯寒不置可否,含着煙的脣角似笑非笑。
他站起身,雙手插兜走到宋安然面前,垂眼看着她放在膝蓋上的纖纖玉手,眸底快速劃過一抹狠厲,說出來的話也令人不寒而慄。
“宋小姐這雙手還真是漂亮啊,如果一不小心毀了,會不會再也彈不出這麼美妙的曲子啦?”
宋安然眉心輕蹙,下意識站了起來:“你什麼意思?”
傅斯寒漫不經心地望着她,“意思就是,我想弄斷你的手指。”
“傅斯寒!你敢!”
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姚玉欣突然叫了一聲!
宋安然的臉也一瞬間白了,她剛想逃跑,卻被兩旁的保鏢直接按壓在地上,攥着她的手腕,強硬地分開她的手指。
![]() |
![]() |
傅斯寒毫不理睬他們的慌亂,一腳踩在了宋安然的手指上。
“啊!”宋安然慘叫一聲,用力掙扎,可根本無法逃脫。
手指彷彿被硬生生地折斷了一樣,疼得她當時就掉下了眼淚。
“傅斯寒!你他媽渾蛋!”
傅斯寒卻居高臨下地望着她,脣角輕扯:“沒錯,我他媽就是個渾蛋。”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宋廣泰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狀況,急得大喝一聲:
“來人!保護小姐!”
可他這話終究是說晚了,早在宋安然被綁進來的時候,院子裏那些保鏢就都被傅斯寒的人撂倒。
所以他們才一直暢通無阻,沒人阻攔。
宋廣泰這才意識到什麼,撐着柺杖大步流星地朝傅斯寒衝了過來,卻被另兩個保鏢直接攔住去路。
他氣得臉色鐵青:“傅斯寒!你怎麼這麼殘忍!她只是個小姑娘,你怎麼能這樣對她!你還有沒有一點紳士風度!”
傅斯寒卻被他這番不要臉的言論逗笑了:“宋老罵自己,還真是不遺餘力啊。”
見宋廣泰怒氣衝衝,完全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麼的樣子,他只好語氣森冷地提醒:
“許溪的手指就是被你孫女踩壞的吧?你當時罵她殘忍了嗎?我不過是效仿你們,給你孫女一點點教訓罷了,要說沒有紳士風度,我哪裏比得過您啊!
我琢磨着,你肯定也捨不得讓宋小姐斷幾根手指的,那我只能勉爲其難,親自動手,替您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惡毒女人。不過,這還遠遠不夠……”
傅斯寒滿身戾氣地站在那裏,手指突然抓住琴絃,發出刺耳聲響。
緊接着,他單手拎起那幾十斤的紫檀木古箏,移開腳步,直接砸在宋安然的手指上!
宋安然一聲慘叫,當時就昏了過去。
姚玉欣也跟着尖叫一聲,眼睛通紅,目眥欲裂:“傅斯寒!我要殺了你!”
宋廣泰更是瘋了一樣要向他撲來,可卻被保鏢死死抓住。
“臭小子!你居然敢這麼猖狂!我今天和你拼了!”
整個房間亂糟糟的一團,尖叫嘶喊聲頻頻傳來,傅斯寒卻突然沒了興致。
他並沒有一絲一毫報復的快感,心裏反而升起滿滿的煩躁。
他不耐煩地揮開手中的古箏,砸在地上發出沉悶聲響。
這道聲音就像是一個信號,宋家大門口立刻傳來警笛聲音。
緊接着,一隊警察急匆匆地踏進院中,大步流星地走進大廳。
姚玉欣瞧見來的是警察,當時就哭喊着叫道:“你們來得正好!快把這個瘋子抓起來啊!他砸斷了我女兒的手指,還闖進我家裏胡鬧!”
宋廣泰早就氣得抖若篩糠,尤其在看到宋安然面色慘白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樣子時,更是怒氣橫生。
“警官,請你們趕快把他抓走!他瘋了!他瘋了!”
傅斯寒卻從容不迫地望着爲首的警官,脣角笑意加深,
“肖隊,我實名舉報宋廣泰、宋安然策劃謀殺、綁架、迷間案,他們親口承認的。”
說着,他從口袋裏拿出一支錄音筆,直接丟給對方。
“收好了啊,這可是我爲尋求真相,不顧自身安危,深入虎穴,好不容易拿到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