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怕我死了?
可是他的手剛剛觸及到阮攸寧的臉頰,原本在牀上躺的就不太安穩的人突然微微顫了一下,然後猛地清醒了過來。
她幾乎下意識地伸手一把抓緊了謝衍的手。
夢中的情緒外化,阮攸寧幾乎立刻就爬了起來。
看着眼前的人,她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小心翼翼地試探着觸碰了他一下。
在觸及到他肌膚溫熱的那一刻,阮攸寧滿眶的眼淚止不住地掉落了下來。
謝衍看着她此刻的模樣,有些難聽的話卡在了喉間,想要出口,但是最後還是被他生生嚥了下去。
伸手抓住了她在自己臉頰上試探着輕輕摩挲的手,謝衍輕聲開口道,“哭什麼,怕我死了?”
聽着他涼薄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阮攸寧這纔跟着回過神來。
一把抽回了手,她敷衍地應了一聲,“嗯,怕你死了連累我。”
阮攸寧這麼說着,已經撐着身子坐起來了,目光帶着幾分隱忍落在了他的身上。
想着石奈剛剛幫他取出子彈的樣子,她心中還是覺得頗爲不安。
但是此刻謝衍的精神狀態看上去卻好像還不錯。
除了脣色蒼白了一些以外,其他倒是真的看不出來什麼問題。
對上她此刻的目光,謝衍輕笑了一下,緩緩開口道,“是不是特別後悔嫁過來了?想用謝家幫你爸媽撐腰,真的是一個非常不划算的事情吧。”
阮攸寧跟着微微擰了擰眉,不知道自己之前跟爸媽說的那些話他怎麼都知道了。
蹙眉細想了一下,她難以置信地開口道,“你偷聽我打電話?”
“用得着偷聽嗎?”謝衍嗤笑出聲,“你說的那麼旁若無人的。”
“那你該不會就是因爲那個電話才虐待我的吧,謝衍,你心眼真的比針尖還小。”
阮攸寧這樣的話出口,謝衍看向她的眼神不由得再次冷了幾分。
“阮攸寧,念在你在老宅表現還算過得去的份上,我可以不爲難你,但是這不代表你可以蹬鼻子上臉。”
“下次說話前考慮清楚再說。”
謝衍說完這句話,眼底跟着劃過了一絲酸澀,控制着輪椅快速離開了這間屋子。
阮攸寧不由得微微愣在了原地,隨即自嘲地輕笑出聲。
是她自己活該,總是那麼輕易地就對他掏心挖肺的,然後每次換來的都是嘲諷和奚落。
阮攸寧這麼想着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重新躺回到了牀上。
不管怎麼樣,他還好好地活着就好,這一切只是一場夢就好。
天色還沒放亮,阮攸寧便也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只是躺着卻也沒有半分睡意了。
想着謝衍剛剛說的那番話,唯一慶幸的就是他說的他不會再爲難她了,那是不是代表着他就可以回去看望爸媽了。
阮攸寧覺得自己就好像在玻璃渣裏面找糖喫一樣,想到這一點,竟然還隱隱有些開心。
結婚到現在,媽媽催了幾遍讓她回家了,這下總算是可以回去了。
長舒了一口氣,阮攸寧便也沒有再去計較謝衍剛剛的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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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從做了那個噩夢開始阮攸寧就一直沒怎麼睡着了,所以在外面逐漸有聲音響起的時候,她便也跟着起了身。
洗漱好換好衣服出門的時候,謝衍和石奈已經都在堂屋裏等着了。
看着謝衍此刻的模樣,還真的是一點都看不出來他其實受着那麼重的傷。
阮攸寧其實還是有些擔心,畢竟都是人,血肉之軀,他這樣的行爲無疑太過於冒險了。
但是想着他昨天對待自己的態度,阮攸寧又懶得多事了。
謝衍也沒有多說什麼,看着她準備好了,便讓石奈推着自己去了主屋。
阮攸寧便也跟着過去了。
到了主屋的時候,大家都七七八八快要到齊了。
看着他們到來,所有人簡單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又恢復平常了,看着半點異樣都沒有,就好似昨天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黃粱一夢一般。
阮攸寧看着周圍神態自若的所有人,心底對於這個大家族的恐懼越發深邃了幾分。
這些的心思深沉顯然遠超她的認知。
跟這羣人比起來,阮青梨的那點心思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一般幼稚而又可笑。
雖然知道自己最該做的就是置身事外,但是人都已經在這裏了,阮攸寧還是忍不住四下看了一眼。
謝馥在最角落處坐着。
沒了前兩次看到時候的精緻高傲,此刻的謝馥就好似被抽走了精氣神一般,只這麼枯坐着,就連旁邊人跟她說話她都顯得沒有那麼熱絡了。
此刻也只有從她身上還能看出來一些昨夜那件事情的痕跡。
阮攸寧輕嘆了一口氣,剛收回視線就看到了迎面走來的謝蔓。
這裏除了謝衍,她也就跟謝蔓熟悉一些,所以此刻便跟着謝蔓簡單打了個招呼。
謝蔓快步走到了她的身邊,壓低了聲音開口道,“是不是覺得很匪夷所思?”
“昨天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但是只過了一夜,大家就都不會再去提了,這是謝家的規矩。”
“其實說起來,謝家的爭鬥一貫如此,從老爺子那一輩開始就是如此了。”
“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裏面,要是學不會及時遺忘的話,就會被困死在這樣一場又一場的漩渦之中,只有萬劫不復一個結果。”
“只可惜出生不能選,不然也不是誰都向往權力和富貴的,比起這些,我更向往最簡單純粹的親情,但是沒辦法已經生在這裏了,我沒得選。”
“就算不想害人,也得學會自保,所以攸寧,嫁入謝家的第一課,你就該學會置身事外,學會自保。”
謝蔓這番話說的很真摯誠懇,阮攸寧能感覺得出來她的真誠,頓時跟着認真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二姑,我會學會的。”
聽着她這麼說,謝蔓這纔跟着點了點頭,“我知道你也許會好奇謝昌最後的結果,但是其實別說你,就是我們這些個兄弟姐妹也是不知道的。”
“之前有人犯了錯,老爺子就說會把人送走,至於送去了哪裏,誰都不知道,有說是送去謝氏旗下的精神病院,這一輩子都被關在其中不得自由,也有說被送出國永遠不許回來的,更有說是被祕密處理了的。”
“反正說什麼的都有,也正是因爲這樣,所以老爺子定下的規矩,一般人輕易不敢觸犯,其中最嚴重的一條就是不允許自相殘殺。”
“謝昌這孩子,確實有些太心狠了一些,”謝蔓這麼說着,垂眸看向了阮攸寧,“他大概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出現在我們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