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的目光深沉，看不見底。
他的視線落在了喬唸的身上，過了好一陣子，他纔開口道：“喬念，你不一樣了。”
從前喬念總是滿含期待而又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後。
喬念看着他的時候，眼睛裏都閃着光亮。
喬念從小就自卑怯懦，所以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根本藏不住。
這些年，他不是不知道喬念喜歡自己。
他甚至已經習慣了喬念跟在他身後的樣子。
可就在他生日的那天，他看不見了喬念眼底的光。
有的，只是喬唸對他的冷淡和疏離。
陸沉不知道爲什麼。
一個人能夠在一瞬間變了樣子。
“是人都會變。”
喬念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依舊沒有去看牀上的陸沉。
這是他們第一次心平氣和的談話。
說白了，他們從小一起長大。
情分比正常的朋友要多一些。
只是雙方的關係並不對等。
她一直都是追着陸沉的那個人。
陸沉也很少會關心她的需求。
“喬念，爲什麼……突然不喜歡我了？”
陸沉猶豫了很久，纔將自己心底裏想問的那個問題問了出來。
這個問題略顯矯情。
甚至喬念不認爲陸沉會問出這種沒有水準的問題來。
“因爲……”
失望夠了，所以不喜歡了。
喬唸的眸子低垂，隨後說：“因爲我更喜歡我自己，總跟在你的屁股後面找存在感，太累。”
“……哦。”
陸沉用手臂抵住了他的頭，過了一會兒，他就從牀上坐了起來。
臨走的時候，陸沉的腳步停了下來，他看着屋內的喬念，說：“換一個人吧，誰都好，只要不是蕭南昭。”
沒等喬念開口，陸沉就已經離開了喬唸的宿舍。
喬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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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誰都好，只要不是蕭南昭，還有陸沉。
和一個危險人物在一起，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眼見已經到了週六。
數學競賽的補習班已經開了。
按照規定，每個參加數學競賽的同學可以自願參加補習班，做最後的衝刺。
老師也會將往年數學競賽的試卷拿出來給大家刷題。
這樣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記憶歷年考試的大題題型。
考試的時候也更能夠得分。
喬唸到達班級的時候，教室裏已經快要坐不下了。
免費的補習班誰都想要上。
連陸沉也來了。
只是沒有喬詩的身影。
這一點喬念並不意外。
因爲喬詩每週六日都有別的補習班，爸媽覺得女孩子還是學藝術的好，所以給喬詩報了美術和鋼琴。
喬詩本來對數學就沒有什麼興趣，況且數學競賽她也不過是掛名，所以她更不會放棄其他的課程來參加這個補習班。
喬念來的晚，所以坐在了後排。
老師講的那些題型和高考的大不一樣，很多題型都很偏，需要轉動腦筋纔可以解題。
沒有單純的套公式。
這對於已經經歷過一世，纔回來複習了不到一週數學題的喬念來說，十分困難。
第一節課，喬念勉強跟上了節奏。
當她擡起頭的時候，陸沉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他幾乎是直接拿起了喬念手中的試卷。
“陸沉，你能不能不要隨便動別人的東西？”
喬念不滿。
後面的大題她還沒有開始解，陸沉就打斷了她的思路。
陸沉看着試卷上的答案，正確率雖然高，但是速度太慢了。
而且，這根本不像是喬念能夠寫出來的答案。
“你能抄一次，難道考試的時候你也能抄？”
“抄？”
喬念不知道陸沉在說什麼。
她什麼時候抄了？
“你的水平，就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陸沉說道：“不然比賽之後，丟臉的只能是你自己。”
聽着陸沉說的話，喬念差點沒氣笑了。
只是看了她的試卷，就說她抄別人的。
現在還說她的水平次。
“陸沉，你的正確率未必有我高，不然你回去看看你的試卷，和老師對完答案再來跟我說話。”
說完，喬念就直接將自己的試卷拿了回來。
“你月考的成績你自己不清楚？喬念，我是在正經跟你說。”
喬念根本沒有擡頭去看陸沉，而是繼續自己的解題思路。
這節課她寫得慢，完全是因爲她在適應新試卷的題型，在找更多和更快的解題思路。
結果反而被陸沉誤會。
不過也對。
如果按照前兩次的月考成績來說，陸沉懷疑她也是正常。
但直接懷疑她抄別人的，也太神經過敏了。
‘咚咚——’
教室門口，蕭南昭單肩挎着揹包走了進來。
班級裏其他的同學看到來的人是蕭南昭，臉色紛紛變了。
從前那種市級比賽和區級比賽，蕭南昭雖然有報名，但是從來都沒有參加過這種補習班。
這一次這個瘟神怎麼來了？
蕭南昭走過的地方，其他的同學都紛紛退避。
最後，蕭南昭走到了喬唸的身側，很是自然的將揹包扔在了桌面上。
他沒拿試卷，而是趴在了桌子上，像是剛睡醒一般，眉眼處都是睏倦之色。
班級裏的其他人都對着喬念和蕭南昭側目。
似乎喬念和蕭南昭的存在影響到了他們。
“六班的人怎麼也能參加比賽？開玩笑的吧。”
“去了市級比賽還不夠丟人現眼呢。”
“我爸媽可不讓我接觸六班的人，他們在這裏，我們還怎麼補習？”
……
幾個人小聲議論着。
六班的人對他們來說就是毀了一鍋粥的攪屎棍，是蒼蠅屎。
只要和六班的人挨在一起，他們似乎就被瘟疫傳染了一般，渾身不自在。
喬念見這個年齡段的學生用這麼鄙夷的目光看着他們，心裏其實有點想罵小屁孩。
但轉念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和這幫小孩理論什麼？
一旁的蕭南昭眉頭微皺，似乎是被吵到了。
他擡起頭，狹長的眼睛漠然的掃過了周圍的學生，那些人頓時噤若寒蟬。
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誰都知道蕭南昭殺過人，進過少管所。
這樣的學生，可比一般的混混可怕多了。
“喬念。”
蕭南昭的聲音有些慵懶沙啞：“下課叫我。”
喬念聽出了他語氣裏的睏倦。
可……爲什麼要她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