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棺!”
“夫人!”
棺材被釘上,棺材旁的男人幾度哭到昏厥。
“陸大人和夫人,當真是伉儷情深啊!”
周圍的人,看着丞相大人這般,也是紛紛紅了眼眶。
江菀棠飄在空中,淡漠的看着這一切。
她嫁給了愛情,在世人眼裏,他們的愛情,是一段曠世絕戀。
但是真正經歷過柴米油鹽後,卻發現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頂級的陽謀。
兩情相悅,爲愛付出,無盡的付出····付出····
被愛情裹挾的江菀棠,容不得半分懈怠。
綿延子嗣,夫君仕途,一切的體面。
期間,甜蜜,平淡,猜忌,釋懷。
江菀棠本就有先天的隱疾,最終因爲勞累,還不到四十歲便早逝了。
下輩子,江菀棠不想再嫁給愛情了。
這濃情蜜意的日子,誰愛過誰過,反正她是不過了。
江菀棠再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重生
到,她和永安王世子邵伯卿的納采宴上。
永安王府和國公府結親,自然是賓客盈門,陸墨淵作爲新科狀元郎,也受邀在列。
前世她便是在這納采宴上,開啓了那段曠世絕戀。
如今重活一世,她不會再受堂妹的引佑,去結識陸墨淵,最後糊塗到和她換嫁。
前世邵伯卿性格莽撞,是個實打實的武癡。
喜歡滋生是非,又極易被人挑撥。
三年後,便意外去世。
聽說前不久,邵伯卿落水了,
據說是昏迷了好幾天,醒來之後,忘卻了一些事情,性情也有了很大的變化。
無所謂,就算是個癡傻,她也認定他了,誰讓他命短呢!
她被帶至屏風後面,
聽着外面的交談,沒想到竟然出奇的得體。
前世的邵伯卿,一進屋便和母親展示他的武藝,活像個大傻子。
如今莫不是真的因落水,而轉了性子?
江菀棠忍不住看了一眼椅子上的邵伯卿
通身的氣質,確實比前世有了很大的變化。
以前的他,眼神裏滿是戾氣,渾身的氣息都透着跋扈。
而今的他,瞧着倒有幾分文質彬彬,眼神裏也帶着幾分從容鎮定。
突然目光交匯,空氣瞬間靜止,江菀棠倒也沒有躲,而是淡淡地收了回來。
邵伯卿注意到她的黑眸異常深邃,彷彿能洞察一切一般。
她眉眼倒是生得俊俏,只是膚色泛着慘白,倒不像是康健的人兒。
連模樣都沒見到,便要結爲夫妻,屬實是荒謬。
邵伯卿:“國公夫人能否迴避一下,伯卿想要和江小姐閒話幾句。”
江母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於是便連忙迴避了。
邵伯卿微微歪了一下身子,瞄向那屏風內側,卻只看到了華麗的錦繡。
“江小姐,能否出來敘話?”
江菀棠聞言,柳眉微皺:“這不合規矩。”
邵伯卿故意刁難:“可萬一江小姐,長得貌若無鹽,尖嘴獠牙,豈不是會影響我王府世代子孫的相貌?”
江宛棠面色瞬間沉下,眉心亦是皺緊。
她剛還覺得,這世子好似是換了個人,如今看來,倒是她想多了。
今日是納采宴,若是她現在出去,任憑他評頭論足,那國公府的顏面何在?
“下聘前,世子是看過畫像的,而且男女成親前,也無面對面相看的規矩,還望世子不要壞了規矩。”
邵伯卿劍眉蹙起:“但是我記得,你剛剛已經相看我了。”
這個小丫頭,還跟自己玩雙標。
江菀棠聞言,黑眸裏的寒光,瞬間射向了屏風外的男人。
這個愣頭青有點欠打!
“不行!”
江菀棠聲音低沉,隱隱透着怒氣。
邵伯卿自然聽出了她的怒氣,
直言:“婚姻裏如果沒有愛情,是註定不能長久的。這種包辦婚姻,也是極其不負責任的。”
江菀棠聞言,忍不住露出狐疑之色,包辦婚姻?
她道:“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除此之外,那便是有悖人倫了。”
她前世
嚮往愛情,可不還是淒涼一輩子?
邵伯卿:“如果我們互相不喜歡,卻要強行在一起,豈不是很痛苦?”
江菀棠眯了一下眼睛:“那世子可知,如果你現在悔婚,永安王府要被如何詬病,而我江菀棠又該以何面目示人?”
邵伯卿:“我自會向世人解·····”
江菀棠直接打斷他道:“世人不會聽你的解釋,他們只會妄自揣測。”
邵伯卿抿了一下嘴角,這個女子聲音不大,卻莫名透着威懾力。
江菀棠垂下眸子:“菀棠知道世子心有所屬,菀棠是個體面的人,只要世子給菀棠體面,菀棠也定會給夠世子自由。”
江菀棠纔剛十五歲,他沒想到她小小年紀,竟能平靜的說出這句話。
“你小小年紀,口口聲聲都是體面,你可知你要了體面,很有可能會讓你失去人生最寶貴的東西?”
江菀棠:“什麼?”
邵伯卿:“兩情相悅的愛情。”
江菀棠聽到這句話,突然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那些都是虛的,只有身份和地位,纔是女子最切身的依仗。”
邵伯卿沒想到,自己竟然被這個封建社會的小姑娘上了一課。
“好,希望你能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江菀棠:“我自然不會,也希望世子能守住自己的·····愛情。”
聽說邵伯卿養了一個花魁,原本以爲是玩玩,沒想到是來真的。
邵伯卿皺着眉頭看着那倩影,這份從容和鎮定,以及別有深意的反諷,實在是不像只有十五歲的小丫頭能說出來的,
突然他踮起了腳尖,視線越過了屏風。
江菀棠咬牙快步轉身離去,只留給了他一頭及腰的墨髮。
反應倒是挺快,看身形確實是個小女子,只是不知道爲什麼,聽她說話,會有一種老氣橫秋的感覺。
罷了,既然她看得開,他也就無所謂了。
小小年紀就講究體面,也着實是被荼毒的不輕。
邵伯卿走後,江菀棠才重新走出來了。
這個男人,倒是沒想象中蠢笨,就是有些·····不懂規矩。
他竟還懂得愛情,也屬實是沒想到。
前世嫁給陸墨淵時,他只是一個七品編修。
那幾年,她受盡了權貴圈的拜高踩低,爲了爭口氣,她靠着苦心經營,讓陸府有了上百個鋪子,近萬畝的良田。
大片的銀錢撒出去,終於撒出了陸墨淵的錦繡前程。
到最後愛情淡了,留下的只有身心俱疲,所以有愛情又如何?
江菀棠站在閣樓上,打開窗戶看向了樓下喧鬧的賓客。
她只一眼便看到了陸墨淵,而他身邊站着的人是······江豔茹。
前世,江豔茹以害羞爲由,硬拉着江菀棠和她一起見得陸墨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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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見了陸墨淵之後,她又一言不發的成了個工具人。
當時她的目的,就是爲了撮合她和陸墨淵。
然而今世,江豔茹竟然自己主動去見了陸墨淵。
以她那嫌貧愛富的性子,自然是瞧不上出身貧寒的陸墨淵。
難道······她也重生了?
因爲知道陸墨淵以後會成爲丞相,而且也知道永安王世子會早逝,所以她便準備把寶押到陸墨淵身了?
呵!
她可真是個人精,只是不知道,沒有她江菀棠的銀錢鋪路,他陸墨淵這輩子,還能不能有那份出息?
就在這時,陸墨淵突然擡眼看向了閣樓上的江菀棠。
四目相對那一刻,陸墨淵的眼神,瞬間變得熾熱了。
菀菀,爲夫終於又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