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晚神情未動,沒有搭理。
明梟擡眸,眼角微微上揚,笑着回她,“晚晚,你有意見嗎?”
容止不等桑榆晚開口,邁步走進,坐在了她的對面。
明梟見他如此無理,不由輕輕皺眉,“你是?”
“他是容止。行止的弟弟。”桑榆晚臉上再無半分笑意,語氣也有些冷。
明梟愣了一下,“原來是薄家二爺。”
偏頭,看向身邊的男人,微笑道,“我是晚晚的大哥。二爺,初次見面,幸會。”
容止嘴角上揚,點了點頭,“大哥。好。”
明梟又是一愣。
薄行止是他名正言順的妹夫,卻從來沒有這樣叫過他。
如今容止這一聲“大哥”,讓他隱隱看出了一些端倪。
他正要開口,桑榆晚低斥容止,“別亂攀親戚。”
容止臉色平靜,一雙狹眸似笑非笑,“夫人覺得叫大哥不妥,那教教我,應該怎麼稱呼?”
“容止。”桑榆晚沉了臉色,磨着牙齒喊出他的名字,帶着顯而易見的怒氣。
明梟見她生氣,急忙溫聲勸阻,“晚晚,別生氣,二爺在跟你開玩笑。”
容止冷哼一聲,“我可沒開玩笑。”
明梟的心咯噔了一下,心裏陡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他看着容止,壓着心慌,嘴角含笑,“二爺,以往薄爺都叫我名字。要不,你也和他一樣,叫我明梟。”
桑榆晚下頜繃緊,眼角眉梢都凝着怒意,“大哥,別理他。吃飯。”
這個男人,不過是跟她發生了幾次親密關係,就變得越來越肆無忌憚。
現在,也不知道發什麼神經,非揪着一個稱呼不放。
而且,他看向明梟的眼神,分明充滿了敵意。
桑榆晚自小失去雙親,是明家收留了她。這份恩情,她永遠都不會忘。
除了明妹。
容止針對明梟,她自然看不過去。
明梟左右看了看,眼底結了一抹憂愁。
桑榆晚雖不是他的親妹妹,兩人關係也不似她和明戰那般親密,但他一直把她當成自己的家人。
薄行止去世之後,虎狼環伺。桑榆晚的處境令人堪憂。
如今這場面,更讓他擔心不已。
他的猜測要是真的,那帶給桑榆晚的將是一場毀天滅地的災難。
明梟壓着心慌,對着容止說道,“二爺,吃飯。”
容止神情有些捉摸不透,笑了,又好像沒笑。
明梟見狀,不再多言。收回視線,繼續剝蝦,然後放在桑榆晚的餐盤裏。
動作非常自然。
容止臉色青了,盯着明梟的眼神泛着冷意,“她沒長手?”
明梟手指一僵,心口沉了沉,笑容淡了些許,“二爺有所不知,晚晚從小就嫌剝蝦麻煩,要沒人剝,她寧肯不吃。”
容止譏誚道,“矯情。”
桑榆晚氣得放下筷子,對着他怒斥,“出去。”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明梟看穿一切,心裏愈發慌,“晚晚……”
“大哥。”
一道驚喜的聲音在包間門口響起,打破了低氣壓的空氣。
明梟擡眸,看到端着餐盤的明一,驚訝道,“一一,你這是?”
明一笑着走進來,“今天是我來薄氏第一天上班。”
明梟點了點頭,溫聲回了他一句,“以後跟着晚晚好好幹,別給她丟臉。”
明一下意識看向容止,“我現在是二爺的助理。”
明梟眼中掠過一絲詫異,心中愈發不安。取掉一次性手套,又拿溼紙巾擦了擦手。眉目之間,是對弟弟妹妹的疼愛。
“不管跟着誰,都要好好幹。”
明一抿脣,“是,大哥。”
圓形餐桌,三個方向都坐了人。
明一只能坐在了桑榆晚和容止中間。
一坐下,他就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勁,涌動着空氣,隱隱透着一股殺氣。
明一深深呼吸兩口,硬着頭皮,拿起筷子,慢慢吃飯。
空氣驟然安靜了下來。
桑榆晚本來就食欲不佳,容止一頓冷嘲熱諷,更加沒心情吃了。
像是置氣,她把蝦都吃完了。喝了兩口湯,便放下了筷子。
“晚晚,就吃這麼點?”明梟忍不住皺眉。
“大哥,我吃飽了。”桑榆晚挽了一下脣角。
明梟關心道,“平時也這樣?”
容止突然對明一發飆,“早上讓你辦的事,進行得如何了?”
明一怔了怔,慌忙把嘴裏的食物嚥下去,喉嚨鯁了一下,眼睛不由瞪大了一些,“還在調查取證。”
容止的眼神能凍死人,“一個上午過去,你還在取證?我看你是一點都不在乎你二哥的名聲。”
明一目瞪口呆,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不禁有些後悔,不該答應媽媽來薄氏上班,更不該答應桑榆晚當她的臥底。
容止這人,城府太深,性格還陰晴不定。
這樣下去,他不死也得脫層皮。
“容止!”桑榆晚壓着怒意,語氣森然,“你給我滾出去。”
明一心跳如鼓,嚇得臉都白了。
上班第一天,就遇到兩大老闆吵架,以後的日子可想而知。
明一恨不得馬上逃離這裏。
他看向對面的明梟,眼神問詢他們兩個是不是要離開。
明梟溫潤如玉的臉滿是震驚,“明一,你二哥出了什麼事?”
“明一,你也滾。”桑榆晚怒道。
“是,董事長。”明一如同聽到特赦令一般,連忙起身,端着餐盤逃也似的離開。
明梟見狀,臉色有些不好了,偏頭看向桑榆晚,又問,“明戰怎麼了?”
桑榆晚胸口微微起伏了下,情緒緩了緩,“沒什麼事。”
明梟轉頭又問容止,“二爺,我家明戰怎麼了?”
容止看着對面那張覆着怒意的俏臉,心臟像是被針紮了一下。
又疼又麻。
在她心裏,明戰近乎完美。
而他,卻和薄行止一樣,卑劣無恥。
容止嘴角噙出一抹冷笑,淡淡說了一句,“家主不讓說,我無可奉告。”
明梟聽到這話,心跳加快,臉色又白了幾分,“晚晚……”
明戰和薄星瀾的事,還未查清。桑榆晚不想多說。
她慢慢起身,抓着餐盤兩邊,“大哥,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上去了。改天,我再請你。”
明梟急了,“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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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晚決絕離開。
明梟太陽穴突突地跳,胸口悶得發疼。
容止斜睨了他一眼,薄脣輕啓,“她不告訴你,是為了你好。”
明梟捂住心口,額上浮出大團的冷汗,脣色淡了幾分,“二爺,你喜歡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