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沉的眸底,隱藏着難以察覺的情愫。
桑榆晚瞳仁微縮,心頭一緊,收回視線,“說話。”
容止看着她。微揚的脣角掛着溫溫的笑意。目光漸漸灼熱起來,眼底濃重的情意沒有一絲一毫的掩飾。
“桑榆晚,你可以不用那麼累。”
桑榆晚心跳突突,睫羽輕顫,手指輕輕攥住了被子。她沉默了數秒,才低聲開口,“有話直說。”
容止漆黑的眸子透露出隱約的愛意,“孩子的事情,我會解決。”
桑榆晚眸光輕晃了兩下,擡眸,又看向了他,“容止,我可以相信你嗎?”
容止眼神泛着柔情,滿是愛意。他勾了勾脣,問她,“為什麼不可以?”
桑榆晚心頭一緊,看着他那雙黑沉的眼睛,反問他,“你說為什麼?”
病房的空氣變得十分微妙,溫度似乎升高了不少。
容止眉心閃了閃,雙眸星光點點,“因為薄行止算計了你,所以你覺得男人都不可信?”
桑榆晚呼吸一滯。
他還真是瞭解她,一句話就道破了她心中的疑慮。
桑榆晚說道,“這只是其中之一。”
容止抿了抿脣,沒再說話。
有些事,兩人心知肚明,說破了反而不好相處。
桑榆晚拿過手機,看了一下時間,目光沉下來,“時間不早了,你該走了。”
容止脣邊笑意,愈發溫暖。眼底的情愫如海水般波濤洶涌,“今晚我留下來陪你。”
桑榆晚心頭大震,咬牙,眸中跳動着兩簇怒火,“容止,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容止伸手,給她掖了一下被角,嗓音低沉了些,“沈翊林來江城了。”
桑榆晚表情一滯,瞳仁瑟縮,眉心緊蹙,“你擔心他會來醫院報復我?”
容止臉上的笑意迅速消退,神情清冷,“我絕不能讓你和孩子出現任何的意外。”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桑榆晚冷凝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晶瑩的眸子覆着怒意。
容止低聲道,“他來江城唯一的目的,是對付你。”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桑榆晚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脣線緊繃,臉頰緋紅。
容止還沒開口,她又說了一句,“他跟你說的?”
“我猜的。”容止薄脣輕抿,壓着情緒,低聲回道。
“呵。”桑榆晚嘴角噙出了一抹冷笑,“他要報復我,儘管來。”
容止眉心一緊,“沒必要冒險。”
桑榆晚脣角微勾,心裏莫名堵得發慌。
她和沈翊林,過去根本沒有打過交道,更沒有過節。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針對她。
難道,是薄行止之前得罪過他。
容止眸色黑沉,“相信我,我會保護好你和孩子。”
桑榆晚的心咯噔了一下,心跳猛地漏了半拍,“沒有你,我一樣可以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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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止眸光沉下來,薄脣抿成了一條直線。
桑榆晚見他似乎有些生氣了,不由自主動了動了指節,眸光忽明忽暗。
窗外。夕陽西斜。
屋內光線,漸漸昏暗。
兩人坐着,誰也沒有開口。
彼此的視線裏,對方的五官變得柔和而模糊,像是被一層輕紗薄薄覆蓋,既不完全明亮,也不徹底暗淡。
一切,都沉浸在一種微妙的,半明半暗的狀態中。
兩人眼神裏藏着千言萬語,卻是誰都沒有開口。
明朗敲門進來,見狀,不由嚇了一跳。
“夫人……二爺……”
容止沒有回頭,低聲道,“出去。”
明朗一怔,看向病牀上的桑榆晚。
“我和二爺有事要說,你先出去。”桑榆晚神情微凜,冷聲道。
“是。”明朗忐忑不安地轉身,走了出去,輕帶上門。
桑榆晚擡手,開了窗前燈。
視線裏,容止的臉瞬間清晰。
“容止,你一定要這樣嗎?”
容止神情平靜,聲音低沉,“難道你希望我們的孩子,也和薄行止一樣,身世存謎嗎?”
桑榆晚心驚肉跳,臉色白了兩分,胸口微微起伏開來,“他是我的孩子,與你無關。”
容止勾脣,若有似無地笑了下,“我的孩子,怎會與我無關。”
桑榆晚呼吸猛地一滯,心跳險些驟停。俏臉漲得通紅,“你……”
容止起身,把病房其他的燈都打開了,“我去看看秋姨晚飯做好了沒有。”
桑榆晚深吸氣,語氣清冷,“你比薄行止更無恥。”
容止脊背一僵,心裏暗潮涌動,脣線繃直,沒有辯解。
桑榆晚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氣性翻涌而上。
她拿起手機,撥打弦思的電話,“你來醫院一趟。”
弦思恭聲道,“是。夫人。”
桑榆晚剛掛斷電話,明朗就推門進來了。
“夫人,二爺說要給你換病房?”
桑榆晚心裏咯噔了一下,突然生出一絲不詳的預感。
難道,沈翊林真的會來醫院報復她。
明朗見她不說話,心下愈發不安,“夫人,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換病房?”
桑榆晚眉心緊蹙,臉頰因為怒氣染上緋紅,“聽他的。”
明朗愣了半秒,低頭,“是。”
桑榆晚隨即掀開被子,下牀,走了出去。
病房裏的其他東西,都沒有帶走。
就連抽屜裏的那份文件,也遺留了下來。
桑榆晚去了隔壁病房,剛坐下,容止就端着餐盤進來了。
秋姨跟在他的身後,也端着餐盤。
也不知是不是太過生氣,桑榆晚化憤怒為食欲,一直沒有停筷。
容止皺了皺眉,低聲建議,“晚上可以少吃點,別撐着。”
桑榆晚沒有搭理他,自顧自夾起一片牛肉,小口咀嚼。
容止見狀,只能強行把餐盤撤走。
“啪”得一聲,桑榆晚將筷子重重放在了小圓桌上,心底擠壓的怒火燃燒了起來。
“容止,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只是擔心你,吃太多,沒法消化。”容止淡聲道。
桑榆晚擰眉,“你是我什麼人,管天管地還管吃飯。”
容止起身,雙手端着餐盤,“你說我是什麼,就是什麼。”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桑榆晚氣得咬牙。
弦思進來,見她滿臉怒意,不由怔了怔,“夫人?”
桑榆晚咬了一下脣角,深深汲氣,“沈翊林的動向,你清楚嗎?”
弦思回道,“他下午離開留園,便不知所蹤。”
桑榆晚冷聲道,“他來江城了。”
弦思一僵,“夫人,這?”
桑榆晚臉色一凜,神情驟然肅冷,“你今晚陪着星瀾。”
弦思神情一緊,點頭,“是。”
桑榆晚又道,“還有,有關紡織廠的項目,你再去做一個背調。看看容墨淵到底有沒有參與。”
弦思攥緊了手指,“是。”
桑榆晚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無邊的夜色,眸光一寸寸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