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晚正要開口,手機響了。
她拿起手機,轉動了一下大班椅,背對着容止。
“星瀾,怎麼了?”
電話那頭傳來薄星瀾慌張又痛苦的聲音,“大嫂,救我。”
桑榆晚指骨隱隱泛白,“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星瀾,別慌,慢慢說。”
“大嫂……嚶嚶嚶……”那頭的薄星瀾開始抽泣。
桑榆晚臉色驟變,一雙星眸沉染了寒霜,“別哭。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裏?”
薄星瀾抽泣道,“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裏?大嫂,我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桑榆晚眸光一緊,俏臉起了霜色,“你看看周圍有什麼?”
薄星瀾好像真的很冷,牙齒上下打顫,“黑漆漆的,我什麼也看不見?”
桑榆晚的手指猛然攥的手機咯咯作響,“你發個位置給我……”
一道陰惻惻的笑聲打斷了她。
繼而,電話倏然掛斷。
“沈翊林!”桑榆晚眉頭緊鎖,臉色沉鬱得快要滴出水來。
容止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腕,把手機取下來,“沈翊林又作妖了?”
桑榆晚薄脣抿成直線,眼中寒氣四溢,“我懷疑他綁架了星瀾。”
容止心裏一個咯噔。
這個沈翊林,還真是不想活了。
容止臉色冷峻,薄脣輕啓,“別急。這事我來處理。”
桑榆晚眼裏憋着怒氣,眼底簇出兩團怒火,胸口起伏着,“這一次,你給我往死裏整。”
容止眸光一緊,低沉道,“我一定只讓他留一口氣。”
桑榆晚擡眸,看了他一眼。眼底被怒火燒得通紅。
容止抱了她一下,隨後走出了辦公室。
桑榆晚站了一會兒,眼中的猩紅才消退一些。
她把明朗叫了進來。
“你讓人把1308別墅的那個女人綁了。”
明朗一怔,“夫人,沈翊林他?”
桑榆晚拉開大班椅,坐下,神情微冷,“他綁架了薄星瀾。”
“他……”明朗愣了半秒,皺眉,“相同的招數,用在相同的人身上,他就不怕你不理會嗎?”
桑榆晚冷冷一笑,“只要我還是薄家家主,就不能不理會。”
明朗張了張嘴,沒出聲。
桑榆晚又道,“記住,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明朗攥緊手指,低了低頭,“明白。”
桑榆晚神情一凜,“下去吧。”
“是。”明朗應了一聲,正要轉身,桑榆晚又交待了一句,“綁了之後,你給二爺打個電話。”
“二爺?”明朗猛然擡眸,眼睛微微瞪大,“二爺去救星瀾小姐了?”
桑榆晚冷聲道,“不該問的別問。”
明朗心跳加速,臉色漲得通紅,“是,夫人。”
–
桑榆晚喝了兩口水,繼續處理工作。
弦思把一摞摞的文件抱進來,又一疊疊地抱出去。
兩個小時過去,容止還沒有消息。
就連明朗,也沒有回來。
桑榆晚翻閱完桌上的最後一份文件,眼皮兀自跳了跳。
她深深呼吸了兩口,合上文件,然後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
接近十一點的陽光,溫煦平靜。
桑榆晚臉上好像鍍上了一層細碎的金光,精緻的五官愈發立體。
遠處,高樓林立。
玻璃外牆折射出橘色的光暈。
桑榆晚眼神漸漸諱莫如深。
這個南方第一大城,好像四面密不透風的圍牆。
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弦思敲門進來,手裏拿着一個快遞盒。
“夫人,服務檯剛簽收的快遞。”
桑榆晚直皺眉,“什麼快遞?”
弦思回道,“同城快遞。寄件人是薄輕眉。”
桑榆晚眉心一沉,驀然轉過身來。
“你確定寄件人是薄輕眉?”
弦思腳步瞬間一頓,低頭,仔細看了看,“確實是薄輕眉寄過來的。”
頓了頓,她念出了寄件地址,“南城醫院。”
桑榆晚眼眸一眯,走到沙發前坐下,“拿過來。”
“是。”弦思應了一聲,快步走到她面前。隨後,把手中的快遞盒放在了茶几上,“夫人,要打開嗎?”
桑榆晚搖了搖頭,“你先下去。”
弦思抿了抿脣,轉身離開。
桑榆晚身體朝後靠了靠,並沒有馬上打開快遞盒。
她上次與薄輕眉見面,因為寧婉珍的出現,有些問題她還沒有問清楚。
原本打算今天再去一趟南城醫院,出了薄星瀾這事,她不得不改變了計劃。
過了大概五分鐘,她慢慢坐直了身體,低頭,看向快遞盒。
弦思沒有看錯,寄件人確實是薄輕眉,電話號碼中間幾位做了加密處理。
桑榆晚身體微微向前傾,雙手抱着快遞盒,輕輕晃了晃。
細碎的聲響。
裏面的東西好像是紙張一類的。
桑榆晚心頭一緊,視線一片冷凝。
薄輕眉寄給她的,會不會是什麼文件?
“文件?”桑榆晚的心猛然咯噔了一下,心下起了某些猜測。
她旋即起身,從辦公桌上取了剪刀過來,彎着腰,拆開了快遞。
入目,是一層剪亂的碎紙。
她握着剪刀,把碎紙輕輕扒開。
透明的塑封袋露了出來。
桑榆晚眼底掠過一抹訝異,隨後拿起剪刀,把碎紙條挑出來,扔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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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輕眉快遞過來的東西,完完全全露在了她的眼前。
果然是一沓文件。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氣,放下剪刀,把塑封袋拿了出來。
很厚的一疊文件,最上面的A4紙上,是類似於封皮一樣的東西。
「薄氏集團小金庫賬目明細表」
粗體黑字飛向桑榆晚的星眸,刺得她心臟一縮。
“薄氏集團”。
“小金庫。”
這幾個字,不亞於一道驚雷在桑榆晚頭頂炸響。
她進入“薄氏”已經快六年了,從來不知集團私下還有一個小金庫。
薄行止或許都不知道吧。
桑榆晚拿起剪刀,直接把塑封袋剪開了。
她把封面拿開,然後拿起一小半,仔細閱讀起來。
看着看着,她的眉心越蹙越緊,眼尾都浮出了很輕的細紋。
薄輕眉寄過來的這沓文件,有如千斤巨石,重重壓在了她的心頭。
第一份賬目明細表。
覈算日期為三十四年前。
而且是在薄行止出生之後的第一個月。
顯然,私設小金庫的人,正是薄遠山。
桑榆晚猜測,他如此違規操作,大抵是擔心薄行止的身份被曝光,提前給他鋪好一條退路。
這樣,即便薄行止的身份被拆穿,他也仍然手握鉅額財富。
薄遠山為了這個私生子,還真是處處謀劃。
“呵。”桑榆晚嘴角噙出了一抹冷笑,眸光漸漸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