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眉心閃了閃,再次開口,“張嘴。”
桑榆晚雙脣繃直,眼眸中閃爍着複雜的光芒。沉默了數秒,她緩緩開口,“我自己來。”
容止不置可否,眼底一片溫柔,“再不吃,面都坨了。”
桑榆晚只能無奈地張嘴,星眸被一絲不易察覺的憂鬱所籠罩。她小口咀嚼,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容止見她嘴角沾了一下湯汁,急忙扯過紙巾,細心地給她擦拭嘴角。
他的眼眸裏彷彿蘊含了一片溫柔的海洋,波瀾不驚。
桑榆晚偶爾與他對視,心臟一縮,像是被輕柔的羽毛拂過心田,漾起層層的波瀾。
吃了小半碗,桑榆晚再也不肯吃了。
沒想到,容止筷子都沒換,直接把剩下的面條都吃完了。
桑榆晚目光微滯了一下,淡淡開口,“我讓下人再做一碗。”
容止把嘴裏的面條嚥下去,溫聲開口,“不用。我只是看着眼饞而已。”
桑榆晚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但那笑容背後,隱藏着不為人知的苦澀與無奈。
他這個樣子,哪裏是眼饞,怕是真的有些餓了。
誰能想到,權勢滔天的容家當家人,竟會與她同食一碗面條。
這要傳出去,外人定會笑話他。
桑榆晚心裏的微瀾漸漸凝成了洶涌的浪潮,眼角浮出了一抹薄霧。
容止吃完,起身去到小廚房,把碗筷收拾乾淨。隨後,他泡了一杯蕎麥茶和一杯咖啡。
他緩緩坐下,身體不自覺地微微側向她,保持着一個既不過分親密也不疏遠的距離。
兩人的肩膀幾乎要輕輕相觸,但又能感受到彼此間那份微妙的界限。空氣中似乎瀰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氣,混合着咖啡的醇厚與蕎麥獨有的清新。
桑榆晚心臟微微一縮,心跳漏了半拍。
面對其他人,她總是表現地非常淡定和沉靜。
唯獨,面對這個男人,有時候心會亂。
那份難以言喻的悸動,在胸腔裏輕輕迴響。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水杯,耳後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蕎麥的清香掠過鼻翼,鼻腔微微溼潤。
她輕抿了一口,低聲開口,“二爺從哪裏過來的?”
容止身體朝後靠了靠,溫聲回道,“清荷苑。”
桑榆晚神情一怔,心輕輕顫了一下,“明朗呢?”
容止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他沒事。”
桑榆晚又問,“事情處理乾淨了?”
容止神情嚴肅了些,“還有一點沒處理乾淨。”
桑榆晚抿了抿脣,眸色一暗。
容止端起咖啡杯,喝了兩口咖啡。口腔裏蔓延開淡淡的苦澀。
過了幾分鐘,他才開口,“放心。我會處理乾淨。”
桑榆晚的眼底微微波動了一下,就像是靜謐湖面上忽然蕩起的一圈細膩漣漪,轉瞬即逝,卻又在那一刻泄露了她內心微妙的情感波瀾。
她猛然發現,不知不覺中,自己對這個男人越來越信任。
還有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把她的心纏得越來越緊。
她不敢往下想。
為什麼會這樣?
容止見她不出聲,也沒再說話。
兩人靜靜地坐在那裏,周圍的一切彷彿都失去了聲音,只剩下他們彼此間沉重而緩慢的呼吸聲,在這寂靜的空間裏緩緩迴盪。
窗外的微風偶爾拂過,帶動着窗簾輕輕搖曳,卻絲毫未能打破這份凝固般的沉默。
桑榆晚一直捧着那杯蕎麥茶,茶香淡去,茶水變涼。
她準備再喝一口,容止立馬阻止,“涼了,別喝。”
桑榆晚心頭一悸,輕勾了一下脣角,“沒事。”
容止沒有依她,直接把她手中的水杯拿走了,然後給她倒了一杯熱的來。
默再次席捲而來,將他們緊緊地包裹在其中。
浮動的空氣,稍稍沉重了些。
桑榆晚默默看着,心絃一遍遍地撥弄開。才剛稍稍平靜的心湖再次漾起一圈圈的漣漪。
她深深地呼吸了兩口,提了提嘴角,“我有些困了,想睡覺。二爺,要不你等下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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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止挑了挑眉,眼底是溫柔的笑意,“我正好也困了,要不……”
“容止。”桑榆晚瞳仁一縮,臉色微變。
容止靠近她,大掌撫了撫她的後腦勺。動作溫柔而寵溺。
桑榆晚頓時心慌意亂,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黏膩的感覺讓人更加不適。耳邊似乎有嗡嗡的響聲,那是自己加速的心跳與外界聲音的混雜,讓人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幻覺。
過了幾分鐘。
容止輕輕動了動嘴脣,“桑榆晚,我們一起離開這裏。”
他的聲音十分低沉,還有些暗啞。像是從深淵的裂縫中慢慢滲出的,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愛戀和情愫。而且還藏着無數未竟之言。
簡單一句話,猶如一道驚雷在桑榆晚耳邊炸開。
她的身體輕輕顫抖着,彷彿有一股寒流從腳底直衝頭頂,每一寸肌膚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臉上的表情在震驚與愕然之間快速轉換。
她深深汲氣,猛然起身,身體晃了兩下。
容止急忙站起來,一把摟住了她的細腰。
桑榆晚微微擡眸,眼底浮出淡淡的紅。
她靜靜地盯着容止看了數秒,緩緩張開嘴。想要說什麼,卻又像是被什麼力量緊緊扼住了喉嚨,只能發出幾聲微弱的、幾乎聽不清的囁嚅。
“容止,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容止眉心微微一閃,低沉道,“我很清楚,也很確定。”
不等桑榆晚出聲,他又說了一句,“晚晚,別害怕。沒有人能阻止我們在一起。”
那一聲“晚晚”,沉染了極深的情感。
以至於桑榆晚後面的話都沒有聽清。
她心跳如擂鼓,目光一凝,脣線抿成了一條直線。
容止輕輕地環抱着她,彷彿懷中是世間最珍貴的寶藏。雙手溫柔而有力地摟着她的細腰,掌心溫熱。
他的眼神裏滿是柔情與寵溺,彷彿能融化冬日裏最堅硬的寒冰。他微微傾身,臉龐微微貼近她的髮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享受着屬於她的淡淡香氣,這香氣如同春日裏最溫柔的風,輕輕吹拂過他的心田。
“晚晚,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