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晚心突突直跳,無論怎麼呼吸,都平靜不了。
沉默了數秒,她才開口,“二爺和你說什麼了?”
沈千劫顫着嗓音,“二爺就說了一句,找桑董。”
桑榆晚心臟在胸腔裏狂跳,每一次搏動都重重地撞擊着肋骨,沉悶的痛感讓她快口乾舌燥。
她端起茶杯,喝了兩口熱茶。
“就這一句。”
沈千劫回答道,“是的。他只說了這一句。沈翊林便不讓他說話了。”
他頓了頓,又道,“接着,我聽到了皮鞭的抽打聲。”
桑榆晚頓時心驚肉跳,指尖一顫,水杯脫了手,掉在了地毯上。
溫熱的茶水在米色的羊毛地毯上留下了一片橙色的水漬。
弦思心頭大驚,“夫人,怎麼了?”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氣,對着沈千劫說道,“沈翊林還跟你說什麼了?”
沈千劫不安道,“他讓我轉告你,明天上午八點。城南壹號公館見。”
桑榆晚眉頭皺得更深了。
壹號公館,產權所有人,薄行止。
薄行止死後,產權卻沒有變更。
因為,她和薄行止,並沒有辦理結婚證。
法律上來說,她並不是他的妻子。
沈翊林選擇在這裏見面,也不知道藏了什麼心思。
沈千劫見她沉默,愈發不安,“桑董……”
桑榆晚目光沉了沉,深深呼吸了兩口,精緻的五官棱角分明,“明天,你跟我一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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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沈千劫語氣堅決。
桑榆晚身體朝後靠了靠,冷聲道,“還有事嗎?”
沈千劫回答道,“沒了。”
桑榆晚緩緩將手機從耳邊撤下,隨後掛斷了電話。
弦思拿了新杯子過來,重新給她倒了一杯熱茶。
桑榆晚眉心深鎖,眼眸半眯着。
弦思猶豫了一下,大着膽子開口,“夫人,需要我做什麼?”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氣,眼瞳微微瞪大了些,“1308別墅,現在什麼情況?”
弦思雙手交握,低了低頭,“裏面一直很安靜,也沒有人進出。”
桑榆晚又問,“明朗跟你聯繫了嗎?”
弦思搖了搖頭,“沒有。”
桑榆晚抿了一下脣角,似笑非笑,“等他回來,我一定好好教訓他。”
弦思神情微驚,暗暗深吸了一口氣,疑惑道,“夫人,我感覺他和二爺在一盤很大的棋。”
“連我都瞞着。呵。他們這是怕我拖後腿嗎?”桑榆晚脣邊浮出大團的嘲弄。
弦思急忙說道,“不是的。他們只是不想讓夫人擔心。”
桑榆晚冷聲道,“什麼都不說,我反而更擔心。”
弦思咬了一下脣角,“要不,我去暗網找人開一開天眼。”
桑榆晚眸光一沉,立馬否決,“區區一個沈翊林,還用不着如此。”
弦思臉色一白,低着頭,不敢再出聲了。
室內空氣,驟然靜謐。
牆上掛着的古董掛鐘,秒針的移動幾乎難以察覺,只有在凝神靜聽時,才能捕捉到那細微而有節奏的滴答聲。
時間碎片,在靜謐中緩緩流淌。
桑榆晚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管家站在門口,詢問她在哪裏用餐。
這個時候,她毫無食欲。
但是,為了肚子裏孩子,卻不能不吃。
下去走一走,或許可以緩解心中的壓力。她便去了一樓餐廳。
或許是吃慣了秋姨做的飯菜,這頓飯,她味同嚼蠟。硬逼着自己吃了小半碗飯,便放下了筷子。
弦思看着,憂心忡忡。
桑榆晚起身準備離開時,問了管家一句,“六小姐吃飯了嗎?”
管家回道,“吃過了。不過沒有吃多少。”
桑榆晚頓了半秒,對着弦思說道,“去,叫星瀾過來陪我散散步。”
弦思怔了怔,提醒她,“夫人,外面下雨了,要不就在室內稍稍活動一下。”
桑榆晚薄脣輕抿,喉嚨裏發出低低的一聲,“嗯。”
薄家老宅宅院很多。
家主所住之所,是主宅。
薄遠山附庸風雅,活動室,茶室,禪室等等一應俱全。
薄行止接任家主之位後,又增加了一個室內網球館和室內籃球館。還有一個設備齊全的健身房。
桑榆晚領着薄星瀾進了活動室。
弦思先一步把室內的燈光都打開了。亮堂堂的。
薄星瀾雖然是薄家的六小姐,但之前從未來過這裏。
活動室的中心區域,通常擺放着柔軟的沙發和舒適的椅子,圍繞着一張低矮的茶几。沙發上覆蓋着色彩和諧的抱枕,觸感柔軟,看着極其溫馨。
再仔細看。
牆面上掛着幾幅充滿藝術氣息的畫作,它們或是抽象的色彩碰撞,或是細膩的風景描繪。
天花板上,或許還懸掛着一些輕盈的裝飾物,隨着微風或偶爾的人體移動輕輕搖曳,增添了幾分靈動與趣味。
走進這方天地,人的心情似乎都變得輕鬆一些。
桑榆晚沒有立即坐下,而是走到角落的書架前,拿起一本書,隨意翻看着。
指尖輕觸那些泛黃的書頁,每一次翻動都伴隨着低沉而悠長的“沙沙”聲。
薄星瀾見狀,也隨手拿了一本。
不同於書房擺放的那些書籍,這裏擺放的都是一些藝術類的書。
薄星瀾雖然不是很感興趣,卻也沒感覺太過枯燥。
“星瀾,我把你留下來,三嬸沒說什麼吧?”桑榆晚突然開口。
薄星瀾臉色瞬間一白,“她到現在都沒有給我打電話。”
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而緩慢。
桑榆晚皺眉,“她這轉變的也太快了。”
薄星瀾合上手中的書本,抿了抿脣,自嘲地笑了笑,“其實,自從我流產之後,她就一直不願搭理我。”
她頓了頓,又道,“或許,她覺得我丟人了。”
空氣,在這一刻,似乎凝固成了沉甸甸的實體,瀰漫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涼。它不再輕盈地流動,而是沉重地壓迫着每一寸空間,讓人呼吸間都能感受到那份透骨的寒意。
桑榆晚瞳仁微縮,緩緩開口,“星瀾,不要在乎他人的眼光。勇敢做自己就好。”
薄星瀾的心狠狠揪了一下,睛猛地睜大,彷彿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定格。
過了幾分鐘,她才說話,“大嫂,我真的很欽佩你……”
下一秒,管家出現在了門口,“夫人,三夫人來了,她要接六小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