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蘇黎哭得傷心欲絕,眼淚都打溼了男人身上的衣服。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人捏了一下,雙手不禁用力將她抱緊,聲音裏不自覺地帶上了一抹柔和。
輕聲哄道:“別哭了,我不會丟下你的。”
蘇黎像是沒有聽見,依舊哭個不停,瘦弱的肩膀在他懷裏微微聳動着,口中斷斷續續地喊。
“我好想你啊,媽媽……”
男人面具底下的面容,瞬間陰沉下來。
他的手指用力抓緊蘇黎的肩膀。
懷中的女人還在哭:“媽媽,我不想再跟你分開了……“
“你帶我一起走,好不好?”
片刻後,男人深吸一口氣,用手輕輕拍她的臉,叫她:“蘇黎,醒一醒!”
蘇黎正沉浸在絕望的夢境裏,突然聽到有個聲音在叫她的名字,然後,她猛然甦醒了過來。
柔和的牀頭燈燈光亮了起來,她的眼睛被光線刺得有些疼,她下意識閉了閉眼。
就發現自己眼裏還噙着淚水。
“夢到什麼了,哭得這麼傷心?”一只手動作輕柔地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蘇黎的思緒還沉浸在夢裏,胸口又酸又疼,滾燙的眼淚又順着眼角滑落了下來。
“我夢見我媽媽去世的那一天,她渾身都是血,我好害怕,我拼命哭求,求她不要丟下我,可她還是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傷心,太過無助,此時的蘇黎忘記了身旁的男人有多可惡。
只是本能地想找到一個依靠。
她緊緊地抱住了男人。
男人心頭微震,手臂也用力收緊,將她圈在了自己的懷裏。
蘇黎哽咽道:“這是她去世後,我第一次夢見她,在夢裏,我還是看不清她的臉……是我不好,我忘記了她的長相,所以就連在夢裏,我都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男人什麼也沒說,只是騰出一只手,拍撫着她的後背替她順氣。
不知過了多久,蘇黎終於恢復了冷靜。
她毫不猶豫地推開男人,坐起身,看了眼從窗外透進來的朦朧天光:“天快亮了,你還不走嗎?”
男人氣笑了:“小沒良心的,這麼快就過河拆橋。”
蘇黎沒心情應付他:“快走吧,別被人看見了,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男人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向自己,幽深的眸子盯着她紅腫的眼睛看了半晌,才忽然低頭啄了啄她的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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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個夢,別胡思亂想。”
蘇黎胡亂點點頭:“知道了,你趕緊走吧。”
一副待他如瘟疫,巴不得他趕緊滾蛋的模樣。
男人眸光瞬間暗沉下來,周身的氣息似乎都冷了許多。
然後,蘇黎就眼睜睜地看着男人穿好衣服,攜着一身戾氣從她的臥室大門走了出去。
蘇黎看得一陣心驚膽戰。
他以前都是這樣大搖大擺進出的嗎?
他就不怕被人發現?
蘇黎並不知道,在男人悄無聲息地離開靜園後,靜園的安保系統才重新被打開。
男人的身影,很快出現在傅氏莊園的另一棟別墅裏。
他摘下臉上的面具,隨手丟在一旁,拿出手機撥出一通電話。
電話接通,那邊的人語氣有些抓狂:“哥,我的親哥,現在還不到六點,你就不能讓我多睡一會兒嗎?我凌晨一點才做完最後一臺手術……”
男人不等他抱怨完,就淡淡開口:“問你個問題,回答完,你就能繼續睡了。”
電話那邊,陸司玄以為出什麼大事了,趕緊坐起身:“什麼問題?”
“如果一個人最近總是做噩夢,會是什麼原因導致的?”
“不是吧哥,你就為了這種小事把我吵醒?”
“回答我!”
男人的語氣忽然加重。
陸司玄腦子一激靈,明白過來:“做噩夢的,該不會是蘇黎吧?”
“你叫她什麼?”
“對不起哥,嘴快了。”陸司玄趕緊改口,“我嫂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起做噩夢的?”
“以前偶爾也有,最近搬回靜園後,越來越頻繁了。”
陸司玄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噩夢也叫夢魘,其實是一種睡眠障礙,它常常伴隨着精神創傷。”
“比如說一些重大事件,不良事件,對人造成了非常嚴重的精神創傷,這個人就可能出現夢魘。”
“還有某些精神疾病,比如精神分裂,抑鬱症,也會伴隨着做噩夢……”
其實,陸司玄早就提醒過他,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有限的,蘇黎長期生活在壓抑的環境裏,心理很可能會出現問題。
男人的手指用力捏緊手機,漆黑的眼底洶涌着令人心驚的風暴。
陸司玄又道:“除此之外,正常人羣在過度勞累,睡眠不足的情況下,也有可能出現夢魘。”
所以,要想知道蘇黎是不是心理上出了問題,還得做一些檢查才行。
男人薄脣緊繃,沉默半晌說道:“幫我找一位可靠的心理醫生,今天來傅家一趟。”
另一邊。
蘇黎看着男人離開後,自己也沒了睡意。
她洗漱完,換好衣服,來到樓頂。
秋日的晨風帶着森森涼意,吹亂了她的髮絲。
她目光空洞地望着遠處,看着天空逐漸變亮,看着朝陽一點點升起。
等到七點左右,蘇黎才將手機屏幕解鎖。
找出曾經僱傭過的,那個女私家偵探青影的電話號碼,撥打了過去。
“阿影,抱歉這麼早打攪你,我想請你幫我找一個人。”
“她叫李秀芳,曾經是蘇家的傭人,也是我的保姆……”
昨晚,蘇黎夢見趙燕蓉滿身是血躺在浴缸裏。
被這個噩夢刺激,她終於想起了被自己遺忘的一段記憶。
那是一個午後,三歲的她睡完午覺起來,想要去找媽媽,卻聽見傭人驚恐的尖叫聲。
蘇黎循着聲音來到主臥洗手間門口,看到媽媽閉着眼睛,安靜地躺在浴缸裏面,一只手垂落在浴缸邊緣。
血水滴答,染紅了整個浴缸裏的水。
這時,一雙溫暖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手的主人聲音顫抖地說道:“阿黎乖,不要看,媽媽只是太累,睡着了,秀芳阿姨帶你去樓下花園裏玩鞦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