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辭舟穿着一身簡單的黑色西裝,那張臉依舊俊美如玉,周身卻散發着死氣沉沉的陰冷氣息。
驟然看到他這副模樣,蘇黎整個人受到了很大的衝擊。
她下意識張了張嘴,想要問他的腿是怎麼回事,卻又突然想到可能會傷害到他的自尊心,便換了句開場白。
“好久不見,你怎麼會在這裏?”
傅辭舟垂眸看了眼自己的雙腿,脣邊勾起一抹自嘲:“我現在的樣子,很難看吧?”
蘇黎心裏一陣內疚。
一邊反省是不是自己剛才震驚的表情傷害到了他,一邊斟酌着開口。
“不難看,你還是像以前那樣帥。我剛剛只是突然看見你,太吃驚了,沒有別的意思,你別往心裏去。”
傅辭舟看着蘇黎一副拘謹的模樣,忽然笑了一下。
“你不用這麼小心翼翼,五年過去,我早就習慣了。”
蘇黎還想着,他是不是近期受傷,正在恢復期,卻沒想到他已經坐在輪椅上五年。
傅家有錢有勢,五年來都沒有治好他的雙腿。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終身都要在輪椅上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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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意氣風發,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天之驕子,如今變成了這樣。
如此巨大的落差,他的心裏該有多痛苦,多絕望?
蘇黎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想要安慰傅辭舟,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這時,傅辭舟看向依偎在蘇黎懷中的珠珠,率先說道:“那是你的女兒?叫什麼名字?”
“她叫珠珠。”蘇黎摸了摸珠珠的小腦袋,“珠珠,跟傅叔叔問好。”
珠珠揚起白淨的小臉,乖乖開口:“傅叔叔好。”
“真乖。”
傅辭舟脣邊勾起一抹笑容,眼底卻洶涌着可怕的風暴。
他不動聲色地握緊輪椅扶手,看着蘇黎:“阿黎,我想跟你單獨談一談,放心,他們會照顧好珠珠。”
蘇黎蹲在珠珠面前,叮囑道:“珠珠,你先跟阿姨去做足療,媽媽和傅叔叔有事情要聊,很快就出去找你,好不好?”
珠珠看了一眼傅辭舟,又看了一眼等在旁邊的女服務員,點了點頭。
“媽媽,那你跟傅叔叔談完,要快點來找我哦。”
“好,媽媽保證。”
服務員帶着珠珠離開了包間。
傅辭舟的保鏢也跟了過去。
房間裏沒有外人,傅辭舟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打量蘇黎。
看得出來,她這五年過得很好。
一襲白色長裙包裹着她纖細窈窕的腰身,將她那張絕美的容顏襯得嬌妹動人,宛如一株傲雪挺立的白色茶花。
一想到這樣美好的她,被另一個男人擁有,還生下了一個女兒,傅辭舟就嫉妒得快要發狂。
他看着蘇黎,眼底壓抑着強烈的情緒:“你愛他嗎?”
蘇黎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搞懵了:“你說誰?”
傅辭舟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孩子的父親。”
蘇黎反應過來:“你說威廉啊,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你們……難道不是戀人?”
天知道,戀人這兩個字從傅辭舟的嘴裏說出來,有多艱難。
“當然不是,他有喜歡的人,不過這涉及到別人的隱私,我不能告訴你。”
因為想到一些不好的記憶,蘇黎的臉色變得黯淡起來。
傅辭舟卻以為她是愛威廉愛到了骨子裏。
竟然在對方不喜歡她的情況下,還要為他生下女兒。
傅辭舟的心臟像是被劃了一刀,手指用力握緊輪椅扶手,指關節微微泛白。
“阿黎,你既然還活着,為什麼不聯繫我?你知道這五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
他無數次的在大腦裏模擬,她跳橋那天早上發生的事情。
如果那天他早兩分鐘出門。
如果他的車速再快一點。
如果他再早一點發現,她的身體吊在橋的護欄外面。
如果他趕在那輛車撞向他之前,衝到橋對面,抓住她的手腕。
她也就不會死了。
傅辭舟反反覆覆的模擬。
也就是在反反覆覆的折磨自己。
而現在,所有的痛苦和絕望,都在得知她為別的男人生下了一個女兒時,噴涌而出。
快要摧毀他所有的理智。
傅辭舟忽然推動輪椅來到蘇黎的面前。
蘇黎下意識的往後退。
卻被他抓住手腕,一把拉進了懷裏。
蘇黎跌坐在傅辭舟的腿上,第一反應就是怕壓壞他,慌忙撐起手掌想要站起來。
卻不料手掌剛好按在他的胸膛上。
常年坐在輪椅上的人,其實是很容易引起肌肉萎縮的。
但是傅辭舟不甘心將自己活成一個廢物。
他一直在堅持康復訓練和物理治療,也很注重上肢和腰腹的力量鍛鍊。
所以當蘇黎的手掌撐下去的時候,感受到的依舊是他寬厚結實的胸膛。
蘇黎白淨的臉頰染上一抹紅暈,想要掙扎又怕弄傷他。
“傅辭舟,你放開我!”
傅辭舟非但沒放手,還反而更加用力地將她整個人按在他的懷裏。
蘇黎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脖子裏,身上乾淨清冽的木質香縈繞在她的鼻尖。
她臉頰頓時紅到了耳朵邊,羞惱交加地推他的胸膛:“傅辭舟,你別太過分了,趕緊放手!”
“阿黎,別動。”
蘇黎突然感覺到傅辭舟的身體在顫抖。
他的聲音啞得不像話。
“我現在是個廢人,不會對你怎麼樣,我只是想確認,你是真的還活着。”
懷中的人有體溫,他還能感覺到她的心跳,她是真的還活着,而不是被他幻想出來的。
蘇黎掙扎的動作一下子停住了。
以前那麼驕傲的一個人,現在卻能輕易說出自己是個廢人的話,他到底經歷過多少痛苦,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蘇黎身體僵硬地任由他抱着。
強迫自己不要去想,兩人現在的姿勢有多璦昧。
過了一會兒,蘇黎擡手輕輕拍了拍傅辭舟的肩,語氣無奈:“大哥,可以放開我了嗎?我的腿都快酸死了。”
為了不將自己的全部重量都壓在他的身上,蘇黎就像蹲馬步那樣,儘量將雙腳撐在地面上,真的撐得蠻辛苦的。
傅辭舟微微擡頭,幽深的眸子盯着蘇黎,俊美的臉忽然向她靠近。